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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故躲出去,何尝不是心中不舍难过,又不想坏了喜气的缘故?只是这些话却不好跟jiejie一一说得。谢知真教他哄得散去忧愁,重又绽开笑颜,亲自绞干净帕子帮他擦脸,将他素来爱吃的菜色用筷子一一挟于碗里,看着弟弟吃下。过不几日,尚书夫人上门问名,讨了谢知真的生辰八字过去,由齐国侯亲自出面,请陛下跟前侍奉的天师代为测算吉凶,卜出个“上上吉”之兆,说谢知真是极贵重的命格,宜室宜家,上能孝顺翁姑,下能绵延子嗣,主理中馈,贤达通惠,襄扶夫君,直上青云,又和齐清程的八字合了,也是吉兆,端的是玉郎美眷,天作之合。齐国侯府大喜,挑吉日交换鸾书,只等来年春日里纳征,再行商议婚期。这桩婚事已成十拿九稳之势,为了避嫌,齐清程倒不好再往谢府里来,另请了位鸿儒做老师,却常记着和谢知方、林煊的交情,三不五时约他们出去做耍。因着这一层关系在,谢知方看齐清程越发顺眼,时不时帮他带一些胭脂水粉、香囊团扇等物给jiejie,托辞是自己在外面买的,却要挤眉弄眼地暗示一二,谢知真红着脸一一收了,给他做的点心却比之前加了一倍的分量。转眼秋去冬来,又是年关。谢知方的个子已经比jiejie高出半个头,衣衫缝制的速度赶不上他抽条的长势,那些谢知真亲手裁就的、明年已经不能穿的衣裳袜子,却被他使小厮整整齐齐叠好,放在衣箱里收藏。用过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家人奴仆们散尽,姐弟俩坐在烧着地龙的厢房里,挑灯夜话。谢知方托着英气渐显的俊俏容颜,痴痴看着jiejie温柔清丽的脸,想到明年齐清程便要行冠礼,jiejie也将满十四岁,已是可以嫁为人妇的年纪,说不得婚期便要定在夏秋之季。那么,这便是二人共同度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jiejie……”谢知方突生不舍之意,伸手握住她的柔荑,说起孩子气的话,“往后你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和我日渐疏远,甚至再也记不起还有我这个弟弟?”前世里,他和六皇子季温瑜素来不对付,在长安位极人臣之后,因着派系不同,更是势同水火,自然也就没有和jiejie相见的机会,久而久之,在大朝会之类的热闹场合撞见时,总觉得那个盛装打扮、被众人簇拥着的宫装丽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宫变前夜,他志在必得,却也记得身在敌对阵营的jiejie,托暗卫悄悄送信给她,教她称病不出,安生待在宫殿里。等事情料理干净,他看在她的面子上,并不介意留季温瑜一条命。可暗卫一去无回,他苦等不至,眼看时间快要来不及,只得按原计划行事。一剑斩杀太子,却被黄雀在后的季温瑜坐收渔翁之利时,他曾经疑心过是jiejie倒戈相向,暗地里通风报信,却在她扑过来以身相代的时候,肝胆俱裂。他知道前世里她视自己如命,不止将自己当做弟弟,更当做最重要的亲人,当做自己身为长姐所必须背负的责任。可这一世呢?她和齐清程情投意合,鸾凤和鸣,往后还要生儿育女,白头偕老,齐清程可不是季温瑜那样阴险狠毒、心机深沉的人,时间久了,她肯定会将夫君和儿女放在心底无比重要的位置……到时候,她还会像现在这般在意他吗?谢知方十分清楚自己贪婪又卑劣的本性,却控制不住想要把这么好的jiejie,这么至真至纯的疼爱与关心,长长久久留在身边。谢知真揉了揉他在床上打过滚而有些凌乱的黑发,浅笑道:“不要胡说,无论何时何地,jiejie最在意你。”谢知方配合地笑笑,将剥了好半天的一把果仁儿送到jiejie唇边,脸往窗户的方向偏了偏,遮掩住自己有些黯然的眼睛。他不相信。不是不信谢知真,她说出这些话时的感情和心意都不是假的,只是时移物易,天道无常,往后会如何,实在难说。他只是不相信诡谲的命运和漫长的时间罢了。第三十一回柳莲儿借怜邀宠齐公子寻机私会转眼到了春暖花开之日,齐国侯府齐备聘礼,当首一对真金打就的金猪,一对通体碧绿的玉如意,珍珠翡翠两套头面,往后八面金丝楠木雕福禄寿挂屏,八只喜羊,另有锦帕、宫花、龙凤双烛等物,行纳征之吉仪。谢夫人以谢知真亲手所绣的衣衫鞋袜回礼,其中给齐大夫人缝制的一双软底宝相花纹云头锦鞋,针脚工整,配色端庄大气,教齐家几个妯娌们轮番传看,赞不绝口。齐大夫人微笑道:“真娘素来有心,你们也不必眼红,待到她嫁进咱们家,让她给你们每人各做一双便是。”齐二夫人出身寻常,闻言惊叫道:“这如何使得?她可是长房主妇,到时候说不得要跟着嫂嫂主理中馈,如何有功夫给我们做鞋袜?”齐三夫人听她说得不像,连忙在底下拽了拽她的衣裳,对大夫人谄笑道:“二嫂又说胡话,大嫂年纪不大,身子骨也健朗,如何需要一个小姑娘家家插足家事?依着我说,还是先在大嫂跟前立几年规矩,学学为人媳妇的本分,再论其他的罢。大嫂既开了口,我们少不得腆着脸受了礼,且等新妇进门,也跟着嫂子享享清福!”三夫人这话倒说到齐大夫人心坎里去,她脸上的笑容加深,和弟妹们又说了几句话,忽而听见角落里传来隐隐的啜泣声。她循声望过去,看着坐在底下的那位鬓角簪着白绒花的娇弱女子,不自觉地放缓了神态:“莲儿这是怎么了?”这女子名唤柳红菡,小字莲儿,乃是大夫人同胞meimei所出。姐妹俩同人不同命,一个嫁于显赫勋贵,又母凭子贵,多少年地位稳如泰山;另一个原也嫁了太守之家,无奈夫婿不争气,贪赃枉法不说,前年蛮夷攻城的时候,竟然抛妻弃女乘船遁逃,陛下大怒之下,着人将其捉拿,流放三千里之外,阖家也跟着败落。去年年底,那位命苦的meimei身染沉疴,撒手人寰,临终时写了封血书,将唯一的女儿托付于她,求她看在骨rou亲情的份上,替女儿寻一家境殷实些的人家嫁了,图个终身有靠。齐大夫人遂遣下仆将柳红菡接进府中,上下以表小姐相称,一应规格与齐家小姐殊无二致,因着她娇滴滴软绵绵,在姨母面前又颇为温柔小意,几个月相处下来,竟然比那些个庶出小姐还要得宠些。这会儿,听见齐大夫人询问,柳莲儿连忙用素帕拭了拭脸上的泪珠,婉转道:“姨母莫怪,莲儿本也为您做了双鞋子,如今看见未来嫂嫂的绣作,方知什么叫东施效颦,贻笑大方,一时有些难堪,又羡慕嫂嫂的家世与好命,自伤其身,方才哭的。”齐大夫人怜爱地将她唤至身边,使她身边的丫鬟去取她做的那一双,慈爱道:“你来得晚,所以不知,真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