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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陵见人离开,立马软了神色,强装着镇定,但眼里的仓惶模样却早就毫无保留地泄露出来。他不会武功,硬碰不行,只能智取,方才打幌子,他比谁都紧张,这山门前,根本没有机关,如是那黑衣人不惧生死,恐怕他们今日都会成为那匕首下的亡魂。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尽量步履稳健地走到惠玄身边,见他嘴唇翕合,似是在说什么,只是听不真切。本想询问陆岐,却见陆岐一脸惊魂未定,便也作罢。他将惠玄搭在肩上,让陆岐捂住惠玄伤口,他轻声道:“惠……师兄,你撑住。”“妙法真人……”这时谢陵才听清惠玄口中的言语,“黄泉…回头…”“好。”谢陵咬着下唇,咽下心头涌来的苦涩,“我带你去找,真人。”他带着惠玄按着幼时的记忆,抄着近路往清虚观去,一路静默。流风辗转林中,听来更似呜咽声。“师兄,我们要去哪儿啊?”“去清虚观,看真人。”“真人好看吗?”“真人当得四字——姑射仙人”谢陵搭着惠玄走到了往玄观门前的小径,听到了身旁的少年问:“山人,我们要去哪儿啊?”“去清虚观,看真人。”。“真人,可是妙法真人?她……不是已经故去了吗?”谢陵闻声,顿了步子,喃喃道:“原来已经故去了。你如何知晓?”“幼时,家父同我提了她的故事,那日家父还喝了很多酒,因为故人去了。”谢陵偏头,看向肩上搭着的这个奄奄一息的人,他撑着一口气,似在等着那不远的情绪玄观,谢陵心下兀自叹了一声,依旧领着他往观里去了。“你们师兄弟徒有慧根,却无佛缘。六根未净,皈依不得。”旧日住持的话语,萦绕耳畔。谢陵将身上的人慢慢放下,放在观内的女英殿旁的小榻上。他记得原来的妙法真人最爱在此处读笺。那时春风刚来,百草方绿,观里的小婢才将五色小笺染制好,真人执着湖笔,坐于这方小榻,一壁念着小词半句,一壁落笔于笺上,隔日再将笺置于小木船上,随水流了去。他与师兄就伏于对着小榻那扇锦屏前,探看锦屏后的那位妙法真人。“师兄未断的尘缘……”谢陵苦笑着,不知当如何评。贤山下的善男信女,却终究成了痴儿怨女。妙法真人爱极纱幔,遂将观内上下,以纱幔做隔,今夜的山风又格外的不羁,撩得纱幔翩跹。连那不明朗的月也叫大风刮来的浮云遮住了月华。这一旧观,在这春夜,萧瑟如厮。陆岐去一旁寻起了灯烛,谢陵将身上的外褙脱下盖在了惠玄身上。当陆岐秉灯归来,正看见那青衫郞仰首看着天。陆岐靠近谢陵,轻声唤道:“山人。”“嗯。”“有所思?”“我在想,黄泉回头,是何用意。”谢陵回了他,便开始自言自语道,“今日这黑衣人,又是何人?”“山人。”陆岐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锦囊,囊里取出的正是那张写着“昭行”字条。他递予谢陵,道:“这是家父留下的。”“你…想说?”“清虚玄观有家父留下的东西,只因人彘事后,便无人再谈。而家父留了纸条予我,或许,这‘昭行’所指,便是这清虚之物。”陆岐分析后,微顿看向了谢陵。“你且继续。”“惠玄大师说,清虚妙法,黄泉回头,让我一定记着。这话有深意,何处为黄泉?古来黄泉不当回头,他却道黄泉回头,本就是及怪异的事。”“嗯。”谢陵一边应声,一边走到了一方延伸出去的明台上,仰躺于台上,兀自回忆着。妙法真人给这观里的每一处都定了名儿,只是时隔太久了,他尽数忘了。他迫着自己想起来,却迷迷糊糊入了眠。不知何时,有人上了明台,将他抱进了内殿,那人吩咐着陆岐,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来铺于地上,才将谢陵放于其上,又褪了外袍给他作被子。第7章诸佛如来女英殿里,灯烛垂泪。一人眠于内,一人守于旁。“陛下。”守于谢陵身旁的人闻声回头,见是陆岐,遂指了锦屏外,示意出去说话,怕吵着这入眠的人。陆岐在锦屏外立着,看着锦屏所对的那方小榻上惠玄和尚默然躺在那处,像是入眠一般,不禁有些哽咽。他心下甚奇,也不知是在何时见过这人,偏就是有些难过。询声道:“这……当如何处置?”“明日天亮,着人……”赵祚本在吩咐着的,却突然犹豫了,将那句到嘴边的“带他回寺”咽了下去,改了口,“让你父亲决定吧。”“您也觉得山人是我父亲?”“他是。”赵祚笃定地回应着。他将入眠的谢陵抱入殿内时,瞥到了他锁骨下的那道疤口。早先便留下了,那般隐蔽位置,只他和谢陵知。当然,他不欲道给这个毛头小子听。况他也笃定谢无陵会活下来,只要他的那个好友祁知生收到了当初的那封传书,他便一定去谢府带走谢无陵。赵祚还记得在重阙内殿上,谢无陵伏身阶下说,那是他讨得最后一个恩典。如果可以赵祚以为,那会是他第一次驳了谢无陵的讨要,但那个恩典,却是一个为君者驳不了的——诛佞臣,远小人。他能做的,也只能是面上按着他的意思走,私下却给了祁知生带走他的所有方便,他是君王,他,也想做那个从山郎。赵祚抬了首,看向天幕,想着上次来这清虚玄观,还是个极恶劣的天气。他看着这个叫惠玄的和尚,一脸冰冷,一手握着那把谢无陵在府里亲自递的长剑,一手抱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从那女英殿里走了出来,像是从烈狱里走出来的夜煞,眉目凶戾。那女人,赵祚识得,是个极美极艳的真人,那时谢陵决定同他往扶风时,特来向这位真人辞别,他就站在观外,远远觑见过这一女子,绮才艳骨,犹不为过。而在惠玄怀里的她,又极其羸弱,或者说,是他们看见她的时候,她已近奄奄一息模样。她的婢子随珠举着伞迎去,却在看着那真人模样后,号啕哭来。而后那真人揽上了惠玄的脖颈,她手臂上的瘀青隔着雨幕,仍然清晰可辨,想来惠玄才见她时,当是多骇人的一幕。那真人附他耳畔,窃语着什么,亲昵而自然。惠玄那双载满煞气又发红的眼,在那一刻黯了去。他侧首,看到的是这位真人最后留下的笑靥,和那夏夜里如一现的优昙一般,让人被其惊艳,为其惊叹,久久难忘。午夜时分,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