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屋 - 言情小说 - 汴京美人醮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口的一张椅子坐下了,无意识地转着手上的玉镯子。

母女二人与这花厅里的喧闹格格不入。

这么一会儿,许多人都知道,是张家小娘子爱娇,出手没轻没重的,惹出了这么一桩祸事。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夫人,低低叹了一句,“可不和前头的那一对像全了!”

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花厅里的夫人们都知道说的是前肃王府的昭成郡主,同样是亲王府的郡主,同样看上了一个小郎君,便不管不顾地要下嫁,前头昭成郡主看不上杜将军的原配,百般欺凌,现在寿阳郡主也看不上张丞相少年时的心上人。

同样也是生了一个行事骄纵,没有轻重的女儿。

只不过,杜将军原配所生的女儿,正是张丞相的心上人,说起来,还是杜恒言与“宗室郡主”这四个字犯冲!

被众人同情的杜恒言,刚一在回廊上露面,寿阳郡主便看见了,只装作不知。

杜恒言瞥了寿阳郡主一眼,心里也想不明白,明明在十多年前,她就告诉过寿阳郡主如何取得夫君的心,为何这么多年了,她竟还对自己有执念?

杜恒言往花厅里看去,见各家小娘子都在,笑道:“原本是想着多年不回京,喊诸位jiejiemeimei和婶子们聚一聚,不想竟闹出这般事来,二十多年前,我和诸位夫人尚在闺阁中时,对这落水的戏码便屡见不鲜,不外乎是小姐妹爱淘,族中长辈不同意婚事,不得不出此下策,我许多年不回京,不知道京中趣事,不知道这一回落水是为何?”

杜氏一下子便将此事定义为蓄意为之,并不是她偏颇,而是她府中的亭台楼阁都新修葺过,不存在年久失修,怎地好端端的人就能从水榭里掉下去,还一次下去了四个。

魏三娘子听杜氏说这出戏码屡见不鲜,小团脸上露出了一对小酒窝,被娘亲徐氏瞪了一眼,忙拿绢帕出来掩了嘴。

夏夫人、甘夫人面上都有些尴尬之色,甘夫人不着痕迹地捏了女儿的手一下,甘以芙立即内疚道:“林夫人,都怪我没站好,一时情急又拉了絮儿jiejie和元珊meimei。”

夏元珊见甘以芙如此作派,干巴巴地道:“不怪甘jiejie,是我自己没有站稳。”

张如绮急得面上通红,明明是她没有站好,现在都说没有站好,她若再说自己没有站好,未免显得蓄意为之。

杜氏笑了,“哦,这么说,是诸位小娘子自己不爱惜性命,一个个要往我林府的湖里跳?还是我这湖里藏了什么宝贝,你们都想下去一饱眼福?”

“噗嗤”一声,魏三娘子终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杜氏没有在意,看向张如绮道:“张小娘子怎么说?”

“甘,甘jiejie蒙住了我的眼睛,好一会儿,我猜出来是她,她还不放手,我眼睛里就进了沙子,疼得慌,正准备让女使扶着我去洗洗眼,一不小心绊了脚,就往前头栽去,我眼疼,也没看清撞到了谁,然后就,就掉入了湖里!”

她只好自己眼疼,什么都不知道。

甘以芙急道:“我看如绮meimei爱笑,就过去逗逗她,并不是有意往她眼里揉沙子!”顿了一下,觉得自己撇的也太明显,又道:“不知道如绮meimei彼时眼睛不适,多有得罪。”

却是将球一下子又踢给了张如绮。

一直默不作声的寿阳郡主,一边摸着手上的镯子,一边闲闲地开口道:“我少时体弱,很少参与汴京城中小娘子们的宴会,不知道小娘子们这般年纪,便可以有如斯的手段和胆识,今个倒是见识了。”

寿阳郡主又望向杜氏,“事情已经这般清楚,不知道林夫人看明白没有?”

张丞相和户部尚书甘甫属不同的阵营,寿阳郡主对上甘夫人,也丝毫没有压力。

徐氏打着回圜道:“这样看来,不过是小娘子们一时大意,都没有站好。”

其他的几位夫人也都附和。

杜氏点头笑道:“按照几位小娘子这般说的,甘家小娘子蒙了如绮的眼,如绮推倒了甘家小娘子,甘家小娘子推到了元珊和絮儿,如此说来,元珊和絮儿不过是无妄之灾,好在元珊已并无大碍,倒是絮儿尚在厢房里躺着。事情发生在我的府上,我有义务给诸位一个真相,至于如何处理……”

杜氏沉吟一下,又道:“絮儿虽是我的义女,不过此等性命攸关之事,我倒不好代她拿主意,其余寿阳郡主、甘夫人和夏夫人如何解决,便是你们私下的事,我也不便参与。”

杜氏这般理清楚,便是张如绮和甘以芙两人私下闹得不愉快,借故在她的府上生事。

甘夫人和寿阳郡主都冷青着脸,今儿的事情一旦传出了杜府,张如绮和甘以芙在汴京城的名声便毁了,玩闹之间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可以闹到致人于险地,这般不分轻重、不存仁心的小娘子,谁家敢娶回家?

有这胆识的,那真是嫌一家老小的命忒长了!

张如绮急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手上的帕子被绞的都抽了丝,“我,我真的是眼睛疼。”

甘以芙想说,她真的是没站稳,但是周围冷寂的空气,让她忽然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

顾言倾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床前坐着一个人影,熟悉的伽南香侵入鼻子的时候,顾言倾的心微微跳了一下。

“你怎么还在?”

沈溪石苦笑道:“等着你回话呢,我问的问题,你还没给我答案。”

顾言倾抿了唇,默默望着沈溪石,半晌道:“藿儿呢?”

“腹痛,喝了不干净的茶水,我让她下去歇着了。”

顾言倾“哦!”了一声。

沈溪石望着顾言倾苍白温热的脸,并不准备给她躲避的机会,“倾儿,我们成亲可好?”

顾言倾眸子微微转动,发现沈溪石的眼睛又明亮又暗寂,像在寒风里摇晃的烛火。

“你我已多年没见,你认识的,不过是六年前的顾言倾,爱笑爱闹,可是,溪石,你不认识现在的我,我们中间有六年的鸿沟,我也不认识现在的你,你无法想象承恩侯府的嫡女是如何沦落为街头小商贩,我也无法想象沈家庶子是如何成为赵国权倾一时的沈枢相。”

她一口气说了这许多,有些喘不上气来,又闭了眼,默息。

沈溪石唇角勾了一点讥讽,为了赶走他,她连“庶子”这两个字都说出了口,她明明知道,他最忌讳别人提起他的身世。

“阿倾,如果我能重新认识你呢?”

“二十年来,我只生了这么一点执念,万一哪一天我运气不好,埋入了坟地,希望此生尚能有可以眷恋的人和事。”

他说的悲凉,顾言倾心上像有小虫子在啃咬一般,明明她的话已经说的那般不留情面,为何沈溪石还没有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