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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熟练地擦掉了余丸的泪珠。滚下一颗,擦掉一颗。一言不发,却不厌其烦地。“我没有哭!当然没有!我为什么哭?”她喘得像破败的风箱,咬紧的牙齿跟着急促的呼吸一起嘎吱作响:“你们这群人,已经够了吧!这些又是从哪里学到的?比赛录像?记忆读取?你是不是有病啊,干嘛要学他啊?!”——她没被动摇,才怪。崩溃的情绪是被锥子从底凿开的坚冰,那一锤已经锤到了她的心上,就算轻轻地呼吸也阻止不住,成块成块的冰渣争抢着落下。“学他?”接在这个问句之后的,是一段短暂的沉默。她抽着鼻子,见他的肩膀在耸动。——在哭?——是在笑。那人向她张开双臂,面色苍白,眼睛却是亮的。“余丸,你是傻子啊。”是他。☆、41.四十一余丸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打起鼓,“咚咚咚——咚咚咚———”。她把手放到“狄伦”的肩膀上,轻轻地捏捏。“狄伦”蹙了蹙眉,移开了她的手。“江……江……江……”一个字高一个调。“江不城。”他叹了口气,很嫌弃她的“口吃”似的,先一步把她要说的给说掉。“江不城!”余丸的手指在跳舞。她气息不稳着,猛地一小步向前贴紧他的身体,捧起近在咫尺的脸:“江不城!!!”“是我。”他顶着被挤成鱼嘴状的脸,没好气地说:“现在可以把手拿开了吗?”“是你是你是你是你!”她开心地叫着,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一把钻进他的怀里。被抱的那人倒也看开了,用万年不变的平静语调再度下了定论:“你果然是傻子啊。”“是啊!你说的对啊!”余丸乐呵呵地承认,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笑得要多蠢有多蠢。被说了“傻”,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副自己很有道理的模样,中气十足地说:“那,你别再离开我啦!半步都不能走!”“我这么傻,你离开我,我就完蛋了……”他之前听着,她是在笑的,笑啊笑啊不知怎么没了声,像是把嘴巴抿紧了,压抑住要爆发出来的某种情绪。“知道了。”他望着灰白色的窗台,悄声回了一句。——江不城知道,一直是知道的。——所以,被公主抓走后死命想办法逃出;不顾自身安危到赛场找她;被做实验了好不容易能回来,一回来就想办法和她重逢。“余丸,我不喜欢你哭,不要再哭了。”憋半天又加了一句。连她在哭,他都知道。还是这么不会安慰人啊。一点儿都感受不到温暖的训话语气,却让人出奇地有安全感。——还有,他知道自己是余丸。跟抓紧江不城这个念头相比,所有的心情、问号都是渺小的,她才不要去在意他对她说过什么“余同学,比起喜欢你,我更愿意被雷劈”的话,她才不要因为自卑惶恐就放开他……再也不要了。不管他怎么看她,她要做黏在他身上的一块牛皮糖,被骂“变态痴汉”也好,被撵走也罢,比起那些更害怕失去他。“不哭的话,可以继续抱着你吗?”余丸吸着鼻子,弱声弱气地说。江不城屏了口气,将她拉开。“不可以。”苍白英俊的面容掩不住骨子里的不解风情。他掏出手帕,素净的布料隔着二人的体温,从她的手腕开始一寸一寸地擦拭。余丸这才想起江不城严重的洁癖,连忙握住他的手,澄清道:“我很干净的,进来之前王宫里的人给我洗了澡。”见他停下动作看她,她赶紧卷起了袖子,露出一截嫩白的手臂:“你看你看,完完全全是不脏的!”说着话,没底气地怕他还是嫌弃自己,她有些局促地把另一边袖子也卷了上去。“那、那,你再擦擦也行!”江不城好像微笑了一下,好像又没有。他云淡风轻地,把手帕塞进了余丸的手心,漫不经心的语气像在谈论天气。“是我,我不干净。”如今他的灵魂,进驻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他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他相当讨厌这个身体的主人,更加讨厌,这个身体在余丸靠近时无法抑制的强烈反应。他不想探究这反应背后的缘由。被余丸抱住的时候,一面在被救赎,一面被拽进地狱。他想杀了自己,脏东西。☆、42.四十二余丸的表情像被哽住了似的,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傍晚的光线爬进窗沿,将房间染得一片昏黄。随着渐暗的光线,江不城的眼皮耷拉下来,沉重的身子忽地抵着墙根滑了下去。“你、你怎么了?!”她第一时间扶住了他,却因为没法支撑住他身体的重量,和他一起歪倒在了墙角。“江不城……”余丸紧张地去探他的鼻息。像是睡着了。她一颗心悬着,悄声喊来门外的仆人。在把医生到之前,她放柔动作用手托住他的脑袋,让他能舒服地枕着自己的大腿。“没事,回来了就好了,休息好了就一定没事了。”余丸喃喃着,鼓励自己玩好的方面想。她一遍又一遍地轻抚他冰凉的发,身体的接触能稍微地缓解一点儿内心的不安。……江不城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一直在跑。因为求抑制剂心切被骗出赛场,他着急地想要逃离那座精致的宫殿。公主死命地给他灌迷魂汤,说着救他出来有多么不容易,他逃脱赛场的传送器是她用哥哥的命换的。可江不城像被鬼附身一样,一心一意只想着那个名字——余丸怎么样了,余丸现在那个状态离开了他该怎么办……得去找她啊。江不城听见了,自己紊乱的呼吸,后背的汗不断渗出、浸透衣裳,但他没有停下脚步。收起事不关己的态度后,他必须承认他只是一个会担心、会害怕、能力有限的普通人。他为了想要保护的人全力以赴,这条长长的道上,他跑得不顾形象、理智全无。“我的名字,江不城。我是生存赛的参赛者,让我重新进赛场。”短短一句话,他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在场人员的站立方位,如果他们不同意,他就闯进去。“江不城……”工作人员表情怪异地接过变成了灰色的参赛证,在核实了这张证的真实性后,他隐秘地朝身后的人群做了一个手势。江不城知道了那个手势的意思,以极其惨痛的代价。——这个比赛中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