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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裹脚布。随着那暗黄的布被一层层的解开,浊臭的味道也一同散了出来。“平时不换的么?”那女孩露出窘迫的神情,解释道:“按照规矩,睡觉时也不能解开——不然脚会长得更大。”“什么?”厉栾下意识地问道:“那……疼吗?”答案自然是疼的。走路时疼,坐着的时候疼,由于缠足布裹的太紧的缘故,哪怕在睡觉的时候,这双脚也会隐隐作痛。等到那一层层的布终于被解开,医生见到了那发育不良的一双脚。骨骼和肌rou都因为被固定的缘故,发育的有些不正常。按照这女孩的身高,鞋子起码是37码左右,可硬是被压缩到了儿童般的尺寸。别说疼不疼了,就这样一双瘦小而变形的脚日常支撑身体的重量,也会吃力而难受。于此同时,孙赐写的放足令被广播了三遍,声音在整个城市回荡。“裹足之习,不仅畸丑粗鄙,更影响妇孺生育子嗣之健,有碍于抵御外敌……”柳恣和孙赐都心里清楚,这事儿如果单纯从男女平等这方面说,根本没有用。跟这个年代的人解释女人不是玩物,完全没有意义。还不如直接简单粗暴一点,大规模巡查和配合罚款制度。广播直接要求三日内每户上缴裹脚布和弓头鞋,日后随时巡查罚款。“这么一来,城里估计又得携家带口的跑个几万人,”柳恣啪叽一声点了打火机,给出来的厉栾点了根烟:“好事儿。”那红唇大波浪的女人冷冷地看了眼郭棣,低头揉了揉眉心:“我们需要再开个会。”郭棣本来想跟着听些东西,但被孙赐礼貌的请了出来。“我问你们。”厉栾坐在侧位,声音不轻不重,但是带着几分冷冽:“你们真的想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么?”“我说的,不是裹脚的这件事情。”她缓缓站了起来,眼睛依旧盯着双手交叉的柳恣:“时空异变之后,我们江银的人自然被局势胁迫,为了生存也要扩张发展。”“可是你们真的想好了,自己在做什么吗?”“要知道,但凡碰到几个圣母心和民族主义的,就会有人跳出来,说我们是侵略者,是殖民者!”“侵略?”柳恣愣了下:“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看见他们的裹脚布了吗?”厉栾冷笑道:“这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往后,我们越深入这汉族的生活,从金国的手中解救出越多的平民百姓,必然会碰触更多污糟肮脏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两个官老爷看自己的眼神。只有亵渎和鄙夷。“管得事情越多,我们身上的骂名就越重。”没准还没等外头的人开始反抗,自己内部就有人忍不住跳起来了。“可我们不可能殖民啊。”柳恣皱眉道:“江银才六万人不到,殖民个屁啊——侵略又是怎么个说法?”他站了起来,口吻同样坚决而认真:“我们已经定下来了方针,先去打金国不是吗?”“金国现在占据大片的土地,奴役着宋国的人民,难道这也有错吗?”“然后呢?”厉栾看着他反问道:“若是我们全军覆没了,那也好说,可如果我们把金国完整的驱散打灭,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整个北方,都全是汉族人,而我们的国家和宋国南北对立,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把一切都交还给那宋王朝的皇帝?”柳恣神色一变,也严厉了口吻道:“厉栾,这是不可能的。”“你也看到了,这些事情,我们不可能不管。”“他们三妻四妾,虐待猥亵幼童,视吃人的礼教如圣旨——别说男女平等了,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再多的美好与辉煌,都是文化和人的沉淀。国家层面、文化层面和人权层面要考虑的问题,是截然不同的。“哪怕这个王朝有再深的文化底蕴,有再厚重的历史和艺术,可他们的人民一旦沦为贱籍,甚至连活下来的自由和尊严都没有——”说到底,这只是一个封建王朝,所有的光辉特色,都是无数冤魂堆积而成的。“厉姐……你说这干啥,”赵青玉在旁边小声道:“他们不是有春秋汉唐,都改朝换代多少次了,我们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啊。”“我没有和你吵架的意思。”厉栾看着柳恣道:“你要知道,江银镇的人只有六万人,可这一步步的走下去,你要管理的是起码几十万人。”“这几十万人,全都是汉族,全都被这吃人的礼教熏陶着长大,哪怕你给尽恩惠,他们也未必会感激你,甚至可能骂你是侵略者,是破坏他们汉家正统的弑君者!”“哪怕我宣扬民主和自由吗。”柳恣扬起不合时宜的笑容来:“哪怕我让他们也来共治这新的世界,让他们也可以公平的参与政治和军事,哪怕这临国的政府里超过八成都是他们汉家的人么?”“是。”厉栾沉声道:“赵青玉把史书过了一遍,这宋国从前的历史我都看完了。”他们固守所谓的真龙天子,被君权神授洗了脑子。你不巧立名目,不妖言惑众,只要日后不把夺回的江山交还给宋朝,就永远是个不正统的叛逆者而已。“汉族?正统?”孙赐忍不住笑了:“哪里有什么正统的民族啊。”“这国家起码也有一千年的历史了吧,几个流域的人互相通婚繁衍,扬州城里都有胡人在街上溜达——不都是杂交出来的种族,真的有纯种之说吗?”“再说了,”她慢慢道:“这宋朝这么大的疆域,也不可能是充话费送的吧。”这个国家在千年之前,难道就不是互相吞并蚕食,才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吗。他们便是正统的君临天下,自己这边就成侵略者了?更何况,绝大多数百姓也只会跟着最后赢的那个人吧。钱凡在旁边闷不做声的点了根烟,看了眼对面坐着的赵青玉:“他们的皇帝是个怎样的人?”“岳飞秦桧的故事,我不是昨儿才跟你讲过么。”赵青玉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他们的统治者就是再昏聩,臣子都忠心耿耿,这不是儒学洗脑了一千年,脑子都洗坏掉了么。”“总不能让咱们江银的几万人,都一起蹦到这瘦西湖里淹死算了吧。”柳恣跟着打了个哈欠,淡淡道:“定下的事情,都不要变。”他知道厉栾的意思。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做得越多,错的就越多。收进来的城民越多,乱七八糟的非议和舆论就越复杂。可想让江银的人长久的活下去,就必然去控制更多的城市和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