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屋 - 耽美小说 - 千金裘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又说:“不过,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真以为我不知道?”

王进正给自己倒了碗水,闻言差点喷出来,嗽得天昏地暗。

玉山看他那样子,笑出了声,却连忙凑过去给他抚背,一面抚,一面说:

“浑鬼,我就这样好,值得你使这么多心眼子?再说了,我……我既然没撵你出去,不就已是许了你么?你倒折腾起来了……”

那王大公子闻言,蓦地一颗心怦怦直跳起来,他回过身,看着那琵琶伎的清秀眉眼,只觉得心肠肝胆,轰然一声,便被他的三言两语烧成了灰烬。而那灰烬,又飘飘荡荡,缠缠绵绵,恨不得永远绕在他身边,再不分别。

不禁感叹:

“天爷,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好是我不知的,到底还有多少情是我不晓的?”

玉山被他死死盯着,丰神俊朗映在心上,忽觉有些赧然,伸手遮着脸颊,啐他:

“浑鬼,再这样看,被你看死了!”

王进闻言,却把他抱进怀里,缓缓压在屏风榻上。那王大公子一双桀骜飞扬的眼睛,刹那间有几分深不见底,就好比饮鹤堂中,他那时看着玉山的神情。玉山皱了皱眉,暗忖虽到底还是有些头痛,但也不是……

“等你好了,我定要教你死上几回。”

王进一字一顿,郑重得如同起誓立据,却又如同在竭力说服自己。他从来无法无天,混世魔样的人物,惹出的祸患自己也数不清,却怕那琵琶伎皱了眉头,怕他有些微好歹。言罢,虽恋恋不舍,却也只好放开玉山,自顾自到窗边去了,也不知是在跟甚么赌气。

放下这些不提,小雀回了话,便下楼去取桃板,在琳琅阁前却遇上了永禄。那小厮穿一身褐色夹绵袍,围羊毛围巾,正在门前院子搓着手。那园中积雪未消,素白一片,他身后的虬然老梅却已透出些绿芽来。

小雀见了他,笑开了,道:

“永禄哥,大冷天的,在这里作甚么?”

永禄闻言,浓眉大眼间露出点亲切和蔼的神情,他实然不过二十郎当岁年纪,因平日在王进面前不敢放肆,故而总作出副圆滑世故的样子来。此时,见四下无人,便也随意开,低头一笑,说:

“我正路过呢,见你这大红袄子打眼得很,就来瞧瞧。”

小雀那丫头,平日里常跟在玉山身边,寸步不离的,鲜见这些个仆役小厮。如今看永禄同自己说话,而他又是王大公子身边的人,顿觉是被高看了,所以对他生出些好感来,也乐得与他说话,便接道:

“这袄子是绾娘几个做的,她们欺负我,非要我穿上。说是喜庆,我倒觉,是要看我的热闹。最可恨还是盈珠姐,存心买了大红宫花给我。我都怕她们一时欢快起来,把我当炮仗放了呢!”

永禄闻言笑得厉害,他暗忖这小雀向来呆头呆脑的,哪知肚子里有这么多痴傻计较,一时觉她又是好笑,又是好玩,便对她说:

“我却觉得,你穿这颜色很好。再说,你素日里便是个哑的,就算当炮仗放了,那也是个哑炮。”

小雀听前句时,还觉沾沾自喜,恨不得即刻飞上去与玉山说了。但听到后句,气将起来,暗忖这斥国公府里果然没一个好货色,便翻了脸,扭头就走。

永禄见她生气,连忙叫住她。那小厮在怀里摸了半晌,方拿出一对银钏子来,拿袖子仔细擦干净了,递给她,道:

“喏,我给你赔不是。如今你公子与我家爷两厢并在一处,咱俩就算是共事了,就该和和气气的。倘若主子有什么喜怒忌讳,互相知会一声,也好有个防备。琳琅阁里只你一个丫头,只我一个小厮,再没别人了。你公子如何我不知道,我家爷那可是出了名的多事,一会儿嫌茶凉了,一会儿嫌糕甜了。在府上,三十个人围着转尚且捉襟见肘,如今就我们两人,若没个照拂,这日子可怎么过?”

小雀听他说的在理,又忖这大户人家的小厮到底不比寻常。同是作奴才的,偏生人家这样心思灵巧,办事周到,她便是拍马也赶不及的。如此,便又惶恐起来,生怕玉山有个比较,将自己恼了厌了,撂出门去。

永禄见她不接那镯子,又蹙起眉头来,心里也猜了□□分,便话锋一转,道:

“不过,我家爷被你公子吃的死死的,纵然有心也翻不起浪来。你在这锦园,到底是老人,比我总熟识不少的。倘若你公子生起气来,或我无意开罪了园中,还要仰仗你来帮来救呢!”

小雀一听,便松了口气,道自己原来也不是个无用场的。她低头看永禄手里那对镯子,亮银色,雕着缠绕的两朵莲花。她近年来在玉山跟前,唯独金银珠宝见得多了,打眼一看便知不是廉价货色,又觉得受之有愧,

“永禄哥,这东西贵重,我不能收的!”

“哎,多生分呢?你尽管拿着,就当可怜我这只手,教它莫在大冷天里伸着罢!”

小雀闻言,见他那手冻得通红,连忙把镯子接下了。却不晓在外头放的时间长了,带上的时候冷得她一个激灵。她将那大红袄子的袖口往下扯了扯,又从腰上解下一块翠玉如意扣来,道:

“公子常说‘来而不往非……非礼也’,这是我送你的,从此我俩就是共事了,要相互帮衬的。”

那永禄给她银手钏,大抵也是为了日后打算,暗忖自己初来乍到,生怕被她压了一头去,却究竟没料她憨直如此。如今见那丫头被冬风吹红的脸颊,又笑得那样纯真,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他伸手接了那如意扣,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只怪道这琳琅阁里的人是不是都会些cao纵人心的妖术。如此,又为那丫头搬了桃板,替她看着醒酒汤的药炉,忙了一圈,却仍乐颠乐颠的。

却说那琵琶伎到底是身体弱,宿醉一场,居然歪歪斜斜了五六日才好。而那王大公子成天里看得见吃不着,心痒难耐,闹得眼珠子里都多了两根血丝。

如此推来挡去,也就到了除夕。

王进到底不敢躲在锦园过年,除夕那天,还是收拾齐整了,骑着马往斥国公府拜会。玉山穿着那紫貂裘,石青色洒金袍子,在锦园门前给他送行,寒风掀起那衣摆,飘飘转转的,映着他眉眼依依。那王大公子看在眼里,忽然很想充一回不肖子孙,就留在锦园,管他呼来喝去。但那琵琶伎却催他上马,又替他细细掖好了衣襟,只道早去早回。王进点头,万般不舍也只有咽回腔子。

待送走那王大公子,锦园众人便掌灯开宴,复又热闹起来。玉山斜倚在匡床上,看着满目辉煌,灯火如昼,倒觉得有些空落落。

斥国公府中却是另一派气象。

描金雕花门楣上挂着两只大红宫灯,艳艳灼灼,似那三春花,似那天上霞。府门前喧嚣若市,来往非富即贵,真当是:人如江海衣如锦,车如流水马如龙。那王进打府门前一站,暗暗吃惊,放眼望去,王家叫得上名号的旁支斜脉竟都来走动,乌压压聚了一片。

王进跟在众人身后,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