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屋 - 耽美小说 - 千金裘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复又牵起那琵琶伎的手来,对他说:

“我领你去见父亲母亲,看你这会子又怎么分辩?”

“哎哎哎……”玉山着了慌,心说哪有上赶着丢人现眼的,登时软了腔,“我若见了他们,真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饶了我罢!”

“我偏不饶你。”

王进狡黠一笑,他心知玉山是个优柔寡断,思虑太过的,暗忖今日不如便与人说破了去,也免得那琵琶伎成天里胡猜乱想,自顾自伤神。玉山却不知他这些思量,眼看着那主屋越来越近,顿时慌得无可不可,差点便要扭头逃开。

门前一对穿红衣的侍女见了二人,向他们行了一礼,便伸出纤纤素手,推开门去。那门内陈设典雅,各色用度一应俱全。老斥国公穿着一袭红罗绣金线八宝纹的袍子,镶金玉带,头戴赤金冠冕,体格硬朗,精神矍铄。他见了王进,声如洪钟道:“混小子,快来让你母亲看看,多少日子没回来了!”

玉山闻言,顺着他的目光,便见一旁坐着位花白鬓发的老妇人。她穿与老斥国公一色的,红罗绣金线八宝纹的褶裙,上着暗红色双格纹绸衫,梳繁复发髻,簪了满头金银珠玉。她见着王进,伸出手来招他过去,手上三个金钏叮当作响,

“阿进,到这边来。”

王进闻言有些赧然,那葛氏对他是出了名的宠溺,是以这王大公子今年二十六岁,仍在家中用乳名称呼。但老夫人唤他,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回,于是只好不情不愿的挪过去。葛氏抬眼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便站起来拉着他的手,道:“好好好,倒是又精神了些。”

老夫人言罢,又见他左手向后牵着,刚想问个究竟,就看王进从身后扒拉出一个红着脸的瘦削青年来。那青年身穿一袭藕荷色缀珍珠绫袍,水沫玉蹀躞,粉绿贴金褶裤,头发拿一支玉簪绾了,露出清秀面容。他的眉眼极是温和,盈盈然如水,鼻梁很细,鼻尖圆润,嘴唇天生带笑,风流宛转,天下罕见。

葛氏叹道:

“嗳哟,你又从哪里寻出这样一个谪仙似的人物来了?”

王进却笑,

“这便是,我常与您说的,锦园玉山。”

葛氏闻言一愣,瞠目结舌,半晌方抚了抚胸口,笑着啐他:“我的儿,你糊里糊涂的,教我老婆子也跟着现了眼。”她又指着那王大公子,对玉山说:“我从前还让他去锦园下聘,得亏是他怕了,不然指不定要闹成甚么笑话呢!”

“伯母说笑了,伯飞也是想当然作,竟将这关键一句忘了。说到底还是玉山不好,锦园事杂,未能趁早拜见伯父伯母。”

玉山笑着,将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暗自长舒一口气,只道是绝处逢生。但他究竟不明白知子莫若母的道理,那葛氏虽见玉山是个男人,但心中却更有三分计较,甚至将此间经过猜得七七八八。但她却不愿说破,一来大喜的日子,无谓添这些烦恼;二来王进既敢将他带回家来,便是主意已决,不好当面忤逆。如此一想,又见玉山相貌秀美,行动间端庄沉静,三言两语机敏过人,顿生出些好感。

于是她便执起玉山的手来,带他走到门前,指着院里好一派荣华鼎盛,金碧辉煌,絮絮道:

“玉山,你看看这满眼的良辰美景!斥国公府十数年来,都未曾有过的良辰美景!皆是因你,因锦园,因阿进而起。”

她言罢,又将那王大公子唤来,却仍是对着玉山说:“我这家里,实不相瞒,前几年都教人搬空了。而你恐怕也看不上那些烂金破玉。但我老婆子,总要想办法谢你……”

“伯母言重了,若无王大公子打点,也不会如此顺遂。”

那葛氏却摇了摇头,又执起王进的手来,将他二人的手放在一处,握紧了,道:“阿进,我要你好生对他,这是王家上下的贵人,也是你的贵人。”

两人闻言,愕然间四目相对,自交叠的手上泛起一阵仿若灼烧的热度。

玉山虽知道,这大抵不过老人收买人心的手腕,或不过随口一诺的轻掷。但还是为了这一点认同,兀自红了眼眶,甚至觉得,可以赴汤蹈火,粉身碎骨,纵然魂飞魄散也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官方发证了吗……

第23章第廿二回

话说四月二十九日,斥国公府大摆寿宴,来者皆是京中名流,达官贵人。此间金杯清酒,玉盘珍馐,赏心乐事,辉煌盛景,实在一言难尽。

院里上首,摆一紫檀嵌蚌大桌,坐着老斥国公的诸位近亲知交。王进无妻,因而那位子只是虚设着,由他起坐逢迎,布菜让酒。众人都知王进是个竹篓子,千杯不上脸的,于是有心向那老斥国公敬酒,王进少不得便全挡下了。一番下来,客套话说了七八转,人群也换了两三拨,饶是那王大公子海量也有些支持不住。玉山同明玉、秦澍等人坐在左旁一桌,见状皱了皱眉,心中不安。秦润之看他一副魂不守舍,便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他:“怎么,记挂伯飞了?”

玉山闻言红了红脸,却仍装作云淡风轻,道:

“谁记挂他,只是他若喝醉了,少不得教我受累。”

秦澍听罢,掩着嘴闷闷的笑,倒不再言语。

可巧王进见了此景,心里老大的不痛快,暗道秦澍那小子,平日里守着明维德如何如何,今日却敢招惹起他王大公子的人了。如此一想,便寻个由头,脱出人群去,走到那秦澍面前,与他举了三大白。而秦澍本就不胜酒力,三大白下肚,直挂在明玉肩上蝎蝎螯螯,兀自不停。那明公子恐他现了眼,忙让小厮来将他搀扶出去。王进看着那跌跌撞撞的背影,笑得一脸小人得志。

如此,待宴会完毕,众人又往府中花园而去。那汇景园中搭起一座五彩高台,锦绣堆叠,姹紫嫣红。台前已摆着方凳小桌,众人便依远近亲疏坐了,王进拿来一叠曲牌,让与老斥国公点。老斥国公不习这些,便又转手交给了葛氏,葛氏点了、二首,临了竟让给了玉山,笑道:

“你是个中行家,也点一首,让老婆子开开眼。”

玉山心道却之不恭,便点了一曲,又将曲牌交回给王进。而那王大公子先前特意交代过,不提玉山名字,是以众人虽暗自惊诧,揣度良久,却终不知,这谪仙样的小郎君竟是何人。

曲罢时,已是月至中天,满座宾客方三三两两散去。王进立在堂前,嘱咐那斥国公府管家收拾院中杂事;命账房把今日诸多礼单细细对了勿使缺漏;又让管事婆子引着汇景园中一干乐伎往角门而出。虽是初夏光景,夜晚到底风寒,便劝了老斥国公与葛氏回房歇息,只自己一人在门前送客。待最后一架马车消逝在无边夜色中时,终于松了口气。那酒劲便一发涌了上来,冲得他头昏脑胀,心头突突的跳。王进掌不住趔趄了两步,却被一双素手扶着,扭头一看,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