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放遇路人（强制喂尿；饥饿脑子迷糊

    八：

    图恒宇第一次出厢屋，是爬着出去的。现在好了，他是走着出去。当时他一出门，更强的光源就晃着他眼前阵阵发晕。他也许向前爬了一段，也许后来撑着墙两腿站立踉跄向前走了一段，这已经无从考证，确切的只有最后他坐在了那处墙角。没人知道他在那坐了多久。

    地表之下，没有日出日落与黑夜。——这话说着好像一个冷笑话，因为你我都知道，即使在地面也一样适用这段话。而好在，有人的地下，也有光。灯永远那么亮，时间像是被固化，但别担心，只要你观察时间够长，便能从人流变化上得到一个规律以此作为时间周期。图恒宇蜷在角落里，度过了第一波与第二波的人潮，直到饥饿再一次将他拖入浓稠的昏沉时，他眼前已经模糊为一片的光被遮挡了，阴影让图恒宇的眼皮跳了一下，但混沌的大脑已经自动将这处感官过滤掉了。他抬头，橘黄闯入眼中。也许那该形容橘红色，不过都无所谓，快陷入昏沉的大脑还是最先判断出了有用的信息——观察了这么些时候，图恒宇知道这身橘黄色的衣服代表着什么。这人有‘身份’，身上有‘资源’。

    图恒宇抬起的头再向前倾了一些，像是要更加靠近来人。而他的眼里一片模糊，这不仅是饥饿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还有，他丢失了自己的眼镜。图恒宇向前微倾着，如果可以，他会想伸出手去抓住来人，可他无能为力。就像他干裂的嘴唇，颤抖地抖出沙哑的声音都像费劲了所有——“水......”

    这是‘复活’的图恒宇面临的第一个生与死的转折点。请不要对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太过于道德严苛，你知道，在面临死亡绝路时，任何的一道光、一根羽毛，甚至是邪神的歌语，你都会牢牢抓住。即使再微小肮脏不齿，也是打破绝路的变量。是希望。

    九：

    那声低笑没有传进图恒宇的耳中。但扯在头发上的刺痛，他感受到了。很快整块头皮都被扯着发麻钝痛，他被人拖在地上，身上其它地方也跟着感受‘鲜活’了起来。石子磕碰，摩擦生热......

    图恒宇被拖进了另一条小巷内，这里远离了大厅明亮的光影，只有昏暗与地下独有的湿冷阴潮，即使是幽幽的电子蓝光也驱散不了这种粘稠感，甚至更添上了几分。

    那人又将图恒宇甩在了墙角上，这‘甩’字形容恰当，你听见了图恒宇身体触碰墙时发出的闷响，那是骨头撞击而出的声音。图恒宇很快就顺着侧躺的姿势蜷缩了起来，这是身体本能做出的自我保护，看来那人动作只是粗鲁，而下手并不重，并没有伤筋动骨。

    就是，寻乐子嘛，何必要见血，何况这是一只看起来如此乖巧的小狗——

    嗯......说小却是有些不合适了。

    蹲下身，将他的脸从怀里抬起，拇指摩擦着他嘴角浅浅的皱纹。哈，中年老狗。

    一声短促的笑响在小巷内。蹲下的人站了起来，随后是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厚实的布料彼此摩擦着，沙沙沙。再是金属拉链发出的响亮。

    图恒宇先是感受到了有东西打在了自己的脸上。随后啪啪啪的声音传进了耳中，他感受到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液态的...水......?干裂的嘴唇下意识张开，他想去接，让他吞下吧，他太渴了，太需要水了，水、水。

    长时间的饥寒冻饿麻痹了图恒宇的五官令他变得迟钝，当那股气味传进鼻尖过了好几秒后，大脑才缓缓分析出这气味代表着什么时，图恒宇才瞪大了眼睛，要躲。而这时，他的嘴已经张开，即使他以最大的努力最快的速度扭转了脖子去偏头，可是他这虚弱的身体，也就仅仅能做到偏头了。

    不要急、不要急，绵绵水柱与图恒宇的慌乱成了对比，即使不用急忙去追赶，即使图恒宇躲着努力，他还是绝望着感受到了自己干裂到疼痛的嘴唇被湿润了。一瞬间，好像土地被滋润，热腾腾散发着蒸汽，只是砸进图恒宇身体里的是冰雨，他感受到了背脊发凉，他惊恐，他错愕，他这辈子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耻辱、是啊，这可是比死亡更令人感到绝望的惊吓——死亡来的太快，肾上腺素让他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而这场羞辱延绵不绝。图恒宇的后背冒出了冷汗，发红的眼眶蓄出了泪水。你看，这人不就清醒了过来，来面对现实。

    想去为他擦掉眼泪？那会弄脏自己的手哦。

    掐住他的下颚，手上柔软弹性的触感，令人挑了挑眉。看来就算是一条老狗，也还是有点东西嘛。两指捏在下颚的两侧，让他想合拢的双唇再次张开，将他头微微上仰。水柱朝他嘴里射进。

    “乖，咽下去，待会就给你喝水。”

    十：

    这是图恒宇用自己的身体，第一次换来维持自己生存所需的物资。而那人也许是出于更多的乐趣或是身体需求，图恒宇之后的几次也都在他这儿。

    图恒宇是个老男人。但他确实是个优质...甚至可以说极品的。他被保护的很好。过去一线科研人给予他的身份，让他算是处于当时人类的上层阶级，避开了那些...关于多数人类真实的生活。

    你能想象，当世界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是末日时，旧有的一切经济与社会结构基础都崩溃，政府所有的机构的精力都在对抗更巨大的灾害、只有集体为单位时，个体的苦难就变得如同虱子一般，没空管也没精力也没意义。

    所有的意义都变成人类集体的存活时，个体的意义也就消亡。更多的普通民众将不再有梦想理想甚至欲望，散失了安稳的日常，也就等于常理的消失，人人都处于癫狂的状态。暴乱、性欲，在更高算力的550c投入运行彻底取代普通劳动力之前，在行星发动机发动之前，在人们搬进地下城重新建立社会秩序的前几年里，社会每日每夜的癫狂，再是没日没夜的癫狂。

    而在地下城秩序逐渐建立之后，虽然教育得以恢复，但仍然有过多的劳动力处于无意义的不稳定中，在互联网重新发展能释放人们精力注意力，以虚拟的意义重新填满人时间前，一切仍然混乱癫狂。强暴犯罪随处可见。高强度的执法压制，只会酝酿更疯狂的犯罪。

    于是，不知何等幸运几次躲过社会毒打的图恒宇，此时相对于其它底层流民、甚至是多数民众来说，确实都是个意外罕见的干净物件。

    即使他不再年轻，却也足够紧致、堪称极品、更何况他是这样的诱人，知识分子的内敛和受创后的应激易受惊，以及他偶尔会露出被逼急时阴翳发狠的眼睛，可真像一条小狗呢。

    而在食物与水得到保障后，大脑有足够的能量重新运转起来时，狗狗也学会了谈条件。他要的第一样东西，是一副眼镜。

    这一切都被看在了眼中，监控器的红光闪烁，如同一只电子眼。

    你不会让他再出事的，对吗？

    你总是能在他濒临绝望崩溃时，又抛出一点希望的光。于是他就是这样被你引诱着，走向这条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