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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天罗絮(剧情章 膝枕)

    

三十一 天罗絮(剧情章 膝枕)



    她的小郎君不懂的事情多了,都没注意到周府是开了正门把人迎进来的,比起正房郎君,只差了跪父母灵位而已。

    温客行这边则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喜丧鬼误人。鬼谷十大恶鬼中有一名曰喜丧鬼,正是他与阿絮胡诌的那“养母”,喜丧鬼最爱办喜事,结的却是阴亲,把负心男子抓来,诸鬼见证,与为情而死的女子结为一对。

    这样的喜丧礼,礼成之后便会吹熄白烛,花烛燃尽是为了吉祥,负心人还需要什么吉祥?

    只他居然习惯了要去吹蜡烛,好在没真的拿扇子扇灭了,不然阿絮恐怕要生气的。

    见周子舒伸手要抱,温客行连忙抱了上去,埋进她胸脯,满足地嘤咛一声,慢慢睡过去了。

    次日先起身的是温客行,他梳洗毕才把周子舒扶将起来,帮她净面。

    早膳有桂圆红枣糕与一屉小包子,周子舒尝了一个,是以丝瓜入馅,另外放了河虾与猪rou,她不太吃得惯,便让温客行先吃着,又吩咐底下人炖两盅燕窝来。

    她一个侍婢的名字都叫不上来,这些年轻姑娘大都是嬷嬷们的女儿或养女,再小些的可能是孙女,她如今是周府唯一的正经主子,自有人抢着办差事。

    温客行用了一碗牛乳,又去拈桂圆红枣糕吃,许是为了方便入口,做出的糕点入口即化,都不怎么需要嚼。

    在温客行看来自是不够甜的。

    周子舒吩咐下去午膳要做淮山汤,又叫人把新打的麂子烤了,取rou与枸杞同蒸,实在想不出周府里还有什么好东西了才作罢。

    药补不若食补,且以温客行的性子,只怕受不了叫个天窗里头的大夫过来开方子,也不太肯乖乖服药才是。

    温客行此时却挟起一只小包子要喂她吃。

    周子舒自然是凑过去吃下了那只丝瓜汤包,听温客行说丝瓜又叫天罗絮,想着怎的温客行总是在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扯上她名字里这个絮字。

    等温客行好容易喝下一盏血燕,周子舒也如他的愿,让他给自己点唇脂,温客行取了几个色在手背上试了,选的是鲜红色,却用暗红色在唇珠处加以点缀。

    显得她那张薄唇没那么薄了。

    薄唇者薄情,这话她常拿来揶揄自己,温客行倒是自来很不赞同,只是不太当着她的面反驳。

    也是,这本就是他撒个娇便能过去的事。

    周子舒取了一张纸过来,就在妆台上沾着眉黛写自己的名字给温客行瞧,她是周家的独女,父祖都曾在晋州身居官位。

    “或许你先时打探过,又或许你已经对这些事一清二楚,不过以你我的关系,还是该由我说与你听。”周子舒把温客行的手捧了,把人往怀里轻轻带了带。

    温客行趁机往周子舒怀里又努力挤了挤,阿絮这名字倒真应了那句“我惨得子舒,我寒得子温”。

    “至于江湖上……十年前大约还有四季山庄的名声,如今则同你姑母所在的神医谷一般,早就不为人所知了。”

    仔细想想却也不同。神医谷落得如今境地,与老谷主不庇护弟子大有干系,她那甄家弟弟的双亲便是被硬逐出神医谷的——若不畏战,凭神医谷当时的弟子,未必抵挡不了江湖中人围攻。

    只是周子舒也不敢把这话说死。神医谷给江湖开了个坏头,往后数年只要他们欲针对谁,纠集诸派喊打喊杀便可成事。

    她四季山庄也不例外。

    她师傅是个爱往山庄里捡人的,弟子们并非个个有武学功底,单是盯着小弟子们习剑就够叫周子舒头疼了,还有个颇好动的九霄。

    师傅过世后,为了养整个门派的人,她也算煞费苦心。

    周子舒是为了四季山庄回的晋州,一开始甚至动过投靠老晋王的念头,毕竟保全门派太难,而当时在周子舒心里,杀父之仇亦可暂放一旁。

    她断然想不到,老晋王意欲把她作为一件礼物送到长安去。

    她那自身难保的表兄不顾安危伸手相帮,她自此便为表兄卖命去了。

    “阿絮的字真好看。”温客行感慨的声音把周子舒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周子舒亲了亲他,却没说话。

    “是真的好看,”温客行可算找到机会说这件事了,他并不是因为喜爱阿絮才说阿絮字好,幼时父母为他寻的字帖多出自名家之手,书画一道上他见过的好东西不在少数,“并非都要写出蝇头小楷才叫好看,阿絮的字体瘦而灵巧,运笔的力道也很好。”

    眉笔与毛笔多有不同,能以眉黛写出这样的字来,叫温客行说,已是尤为难得了。

    想是阿絮待她自己太严格了,才会连这样的字都不满意。

    他忙着埋胸,错过了周子舒沉思的神情。

    周子舒当然知道温客行懂书画,能识得花信图、对她练的柳体又能品评一二,这不是能临时为了投她所好而学出来的东西。

    只是若她的字能得温客行如此盛赞,为何她那位表兄见了她的字又要长吁短叹一番、甚至劝她公务之余多临一些字帖呢?

    “阿絮厉害之处也不单在字上,”温客行想宽慰周子舒一二,叫她别绷得那么紧,“我观阿絮是久不回周府的,卧房中一本书都没有,口脂亦是今日新呈上来的,可下人规矩分毫不乱,亦无刁奴坐大之情事,诸女官对阿絮你都十分客气,可见你打理庶务的本事。”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内宅如此、四季山庄如此,就连天窗也属同理,打理庶务本就相通。他们阿絮既能理事,又能带兵,一个人帮晋王不知道减轻了多少负担,实在很是不必为字好不好看这样的小事烦扰。

    说句僭越的,难道有人会因为晋王字难看而反对他颁布的政令吗?

    周子舒拿手指理了理温客行的长发,见他露出一个乖巧无辜的笑,心生怜爱,把他拦腰抱到床边去。周子舒坐在床沿,温客行枕在她膝上,抬眼便是峰峦汹涌,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