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着女服

    终于放假了呜呜……

    太湖派实在是颠覆了温客行对名门正派的固有印象，毕竟太湖派没有早课，只有零星几个弟子在磨凤仙花，温客行也不能保证他们使用的一定是凤仙花，不过是染指甲的花他只知道这一种罢了。

    阿絮也不爱染指甲。

    他等了半个时辰还多，那个昨天匆匆露面的谢无恙到场了，几名看起来挑头的弟子口称“师兄”，急忙把上座让出来。

    温客行不由眯起了眼睛。

    谢无恙是高崇的徒弟——他原是不知道的，昨天九霄跟他提了一嘴，但就算岳阳、太湖两派再亲近，也没有直接叫“师兄”的道理，就好像他若是有个叫神医谷的门派，也不能缠着阿絮叫师姐，最多叫一句周师姐，毕竟不是一个师傅。

    显得太亲昵了。

    而且这种略去姓氏的叫法，据温客行那点儿残存的关于名门正派的回忆，除了特殊情况，一般都是叫门派里掌事的那位。

    他觉得事情愈发有趣了。

    谢无恙坐定之后就开始抽弟子出来捉对考核，这事阿絮也常干，但绝对不是这种考核方式。

    考一个给另一个涂指甲。

    只是最基本的染色步骤，有些人却会因为手抖、涂到皮肤上之类的被当场宣判出局，末了谢无恙还颇恨铁不成钢地训话了一回，说“义父不在，我得看着你们”云云，这些道理温客行听多了阿絮训师弟，该懂的还是懂一点，但放在涂指甲上就显得……格外古怪。

    等他潜回阿絮的房间准备实施昨夜未竟的爬床时，周子舒一下子睁开了眼。

    “阿絮，你赖床啊？”温客行被抓住，咽下一口唾沫，好歹是没紧张到结巴。

    “你翻窗户动静挺大的，下次要不然还是从门走吧。”周子舒把手从温客行领子上松开，准备翻个身继续睡。

    什么赖床，她周子舒怎么就是赖床的人了。

    “阿絮，我今天见着个说话方式和你挺像的人，不过他吧，应该跟赵敬有不正当关系。”

    周子舒对于温客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行为感到不悦，要么就一口气说尽了，要么就别说，先让她睡会儿，温客行最后选择了快速交代完事情始末，周子舒点了点头，让温客行凑过来点。

    温客行知机，伸手把周子舒抱着，拍拍她手臂，让周子舒再睡一会儿。

    周子舒又睡了几刻钟才幽幽醒转，眼睫动了动，将醒未醒时显得无限温柔。

    温客行低下头亲了亲周子舒，眼神里带着一点痴迷。

    他卖痴的时候周子舒通常不会拦着他，她摸了摸温客行的头发，然后才给温客行答疑解惑。

    “赵敬能打下这份家业，不算多么光彩，运气占了约七成，这其一便是他生父暴毙，使他能被太湖派先赵掌门看中，做了义子，其二么便是他义父暴毙，叫他顺理成章继承了太湖派。”

    “这人怎么同吕布一般……”温客行一句未完，唇上一根纤纤玉指竖着，他话说不下去了，低头把周子舒的手指含进嘴里。

    “你呀你，史书怎么学的，”周子舒也没在温客行读书的事上多纠缠，细究起来她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读的书，“我们都知道这很巧，更巧的是其三，有能力与他一争的先赵掌门亲生子，在这之前也死了，死因太久远了不好查，我猜也是暴毙，具体的死法想来不会这样单一。就是不知他那位好大哥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江湖上为保一派之兴盛，掌门大多还是能者居之，周子舒便是在这种举贤思维下越过秦九霄继承的四季山庄，是以赵敬继承太湖派在周子舒看来尚属常态，但先掌门的亲生子就这么刚巧地死了，扫清了赵敬做掌门的最后一道阻碍。

    如若周子舒所料不错，三白山庄并非从前太湖派所在之处，但那个曾经的太湖派还有没有能说实话的活口，可就不好说了。

    反正周子舒是没这个指望的。

    “最后便是他的亲事了。”温客行一锤定音。

    娶得一位高门贵女在这个世道里无疑是向上爬最方便的阶梯之一，但去哪里寻一位瞎眼的贵女，就可堪称为一门学问。

    周子舒甚至想着，自己在三白山庄这些人眼里，是否也是个瞎眼贵女的备选。

    毕竟赵掌门名下的养子遍布五湖盟呀。

    温客行若有所思，服侍周子舒起身之后便出门去找了乌溪，乌溪跟景北渊还有其他几个人住在院子另一头，他来的时候乌溪正絮叨着貂儿没带来，为了养貂也没把他那那两个仆从给带来，温客行听了一阵子也没听出来是貂还是雕，总之不像是会在江南出现的东西。

    周子舒提笔开始给晋王写信，听说温客行出门去了也只一笑罢了，她还记得温客行早上说她做派与那谢无恙类似，郎君娇纵，竟出此语。

    师门里管束后辈的招数相似也不奇怪，重点是区别在何处，譬如就算五湖盟亲如一家，谢无恙并非高崇首徒、亦非五湖盟哪一家掌门的亲生子，在太湖派颐指气使，而诸弟子无不随顺，自然叫人觉得异样。

    这方面还是交给秦九霄去查好了，有什么区别他是能体会的。

    温客行连哄带骗，带着乌溪一块扮成苗疆来的女巫医，走在湖州大街上。碧澜堂一带商铺林立，温客行驻足听了听，给乌溪指了其中一家铺子，乌溪探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卖琴的？

    “我还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扮作女巫医。”只知在一个时辰前这位小郎君姓温、自西南而来，其余一概不知的乌溪已经发觉自己恐有上当受骗之险，想退出这个糟糕的计划。

    “演嘛，找个差不多的身份就行，我们周大人不就扮的大家贵女吗？”

    “你的意思是，我是苗疆人，你也懂医术，所以干脆结合一下？”乌溪又问。

    温客行摸了摸鼻子方道：“我需要你的配合，但你中原话说的不好，要是不扮成西南来的，感觉会比较容易导致别人怀疑我们。”

    乌溪想了又想还是没说出自己本来就是巫医、何必要从男巫医改扮女巫医的话。

    且看看这温小郎君要干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