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睢之番外

    林今钰死了，陈塘把这个消息带回来的时候，唐睢之恰好清醒着，自从小小死了以后他疯了有一段时间了，陈塘只好把他关在私人疗养院里。

    他被束缚带锁在床上，只能仰头看着天花板，听到陈塘的话，他眨了眨眼，没什么反应。

    唐睢之对林今钰死亡的结局毫不意外，当林今钰的记忆复苏，当他意识到小小死去的那一刻，死亡便是他必然的结局。

    唐睢之有的时候说不清小小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嘴上说着想要他们俩都好好的，但是实际如何呢？她真的意识不到自己的离去会让他们发疯吗？还是即使知道也不会在意呢？

    唐睢之笑了起来。

    她一向如此，她可以折断他的双臂也可以在深夜俯身给他一个吻，她把亲吻当成安抚当成礼物，却独独没有当成爱意。

    所以她可以当着林今钰的面亲吻他，抚摸他的骨骼，进入他的隐秘，她的温柔中掺杂着天生的残忍。

    但是他好爱她。

    当他满心欢喜的赶回家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空寂，他忍不住的想象着当他给小小打电话的时候小小的样子，唐睢之以为小小不会说谎，却没想到当小小开始说谎的时候原来是这么冷静而平淡。

    “好，我等着你。”

    她定下约定的时候声音里还带着浅淡的笑意，可是下一刻她就从高山上坠落，她毫不在意唐睢之会如何，只是简单的告诉他按照以前的样子活着就好。

    可是以前的样子是什么样呢？唐睢之发现自己快记不清了。

    遇见她的日子是那么深刻，好像覆盖了他可笑的前半生，他被小小驯服了，他心甘情愿的带上锁链，可是他的主人不要他。

    他的主人谁都不要，她只想要安眠。

    唐睢之的头很疼，疼的像是要死掉了，他大口的喘息，心肺像是一个破破烂烂的袋子随着他每一次的呼吸往里面漏风，他能听到陈塘大声呼唤医生的声音，但医生又没法缓解他的痛苦，比起医生他更想要一把刀插进脑子里，他勉力挣开眼睛，然后愣在了原地。

    小小站在他的病床边歪着头看着他，她眼睛微微睁大，唐睢之知道，那是她感到疑惑的时候会做出的表情。

    “你看起来好痛苦啊唐睢之。”她轻声说道。

    唐睢之死死的盯着她，他额头的汗滚落在眼中刺的生疼，但他丝毫不敢眨眼，耳边是一片刺耳的嗡鸣声，但是小小的话却很清晰的传入耳中。

    “...是我癔症又犯了吗？”

    小小笑了，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很可爱，她其实长像一直是可爱类型的，只是身上的非人感稀释了她的容貌，让她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是哦，你明明自己也清楚的啊。”

    “哈哈，我的大脑真是毫不留情啊...”唐睢之对这个答案接受良好，只是仍紧紧的盯着小小，手指动了动又放下。

    幻觉看了他一会儿，走上前去，她贴近唐睢之的脸，伸出手碰了一下。

    唐睢之不确定自己是否感受到了那像羽毛一般轻柔的触感，他疼的浑身丧失了触感，他想去抓住她的衣角，但是又不敢，只能朝她笑了笑。

    “你为什么哭了？”他脑内的幻觉疑惑的问他。

    他恍然发现自己哭了，眼泪来的比疼痛还要突然，他一边笑一边哭，看上去像是一条被抛弃的狗。

    陈塘就看着少爷对着虚空边笑边哭的说着话，少爷对自己的病情心里有数，从不会搭理他脑内的幻想，陈塘能够猜到他看见了什么，只有小小才能让唐睢之心甘情愿的疯狂。

    陈塘想到林今钰死前手腕上狰狞的伤口，他隐约看到了唐睢之的未来，但是就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拉不住少爷，也不愿将自己赔进去，只能默默观望着。

    自从唐睢之出现幻觉以后出人意料的，他的病情稳定的很快，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精神疾病的困扰，稳定两字对于他来说?只是评估他是否恢复了自我认知的能力和情绪的自控力，小小离世以后唐睢之的自制力全盘崩溃，他疯的认不清人差点把靠近他的人全部捅个窟窿，他疯起来和林今钰不一样，骨子里的恨意会让他不受控制的伤害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所以只能送去精神病院强制治疗，陈塘一度认为这一次唐睢之是真的好不了了，没想到自从小小的幻觉在他脑袋里出现以后，像是一条恶狗被安抚住，他冷静了不少，病情也逐渐好转起来。

    唐睢之出院的那天陈塘来接他，唐睢之站在医院的大门前，他换上了一件宽大的t裇遮掩住自己苍白消瘦的身体，耳朵上带了个不知道从哪摸出的耳钉在阳光下晃的陈塘头疼，他朝陈塘招了招手，走了过来。

    上车的时候陈塘注意到唐睢之拉开了车门却不上，而是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继续动作，就好像在绅士的等着谁先上车一样，他透过后视镜盯视着唐睢之左侧的空座，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左边是小小小姐吗？”

    唐睢之的笑容一顿，他眼中猛的燃起一道光亮。

    “你看的到她吗？”

    “...不，我看不到，只是您的异常太明显了少爷。”

    唐睢之眼中的光熄灭了，他卸力的靠了回去

    “谁知道呢？”陈塘看到他朝着空气伸出了手，好像在执起谁的手面带温柔的落下一吻，他脸上的温柔和沉迷是那么深刻，看着令人不寒而颤。

    “即使是幻觉也好，小小在陪着我啊，她真爱我～”

    陈塘抿唇，他再次看了一眼左边的位置，然后收回了目光不再说话。

    即使陈塘自认为是唐睢之的保姆，但也不会时刻紧盯着他的，作为唐氏如今的话事人，陈塘需要忙的事情非常的多，他与唐睢之其实碰面的时间不长，除了偶尔会有需要与唐睢之商讨的文件会联系他，剩下的就只有在唐睢之惹出事情的时候去给他扫尾和例行公事的联系医生为他复查。

    当陈塘从繁重的工作中回过神来时，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到了唐睢之需要复查的时候了，唐睢之这个月意外的乖巧，没有闹出任何令人头疼的事，既然没有闹出事端也就没有必要去见唐睢之，陈塘刚想打电话让手下的人去联系医生抓唐睢之去复查，电话都拨通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却驱使他放下电话，亲自去找了一趟。

    找到唐睢之的时候他正在酒吧的包厢里，里面一群人围着坐了一圈，舞池里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五彩的灯光洒下一片浓重的光晕，场面狂欢而激烈，却又隐隐有些诡异。

    “小小～好像这是你第一次和我来酒吧啊！感觉怎么样？”

    “....”

    “哎——上次那个不算啊！那次是你来找我这怎么能算嘛！我们都没有好好的玩，你想去跳舞吗！还是喝点酒呢！不可以点男模的！你有我就够了！”

    “...”

    唐睢之笑的眼睛弯弯的，他认真的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空地，就好像真的有人和他说了什么似的，他大笑着招呼侍者送了杯调好的鸡尾酒来。

    “这个是甜的，小小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我觉得这个还不错，你一定会喜欢的！”

    周围的人看着他把酒就这么倒在了沙发上，酒液顺着皮革流了下去，一群人死死的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塘到的时候就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他一默，还是上去拍了拍唐睢之的肩膀

    “少爷，您今天应该复查了，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是陈塘啊——”

    唐睢之扭头看了他一眼，骤然绽放出一个笑容，随手把酒杯扔在了一边，他起身拍了一下衣服。

    “那走吧。”

    车内一片寂静，唐睢之坐在副驾驶，偏头过去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神茫然的映照着路边闪烁的灯光，他不再发疯的与幻觉说话，而是咬住了自己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

    “你喜欢小小？”他突兀的问道。

    陈塘愣了一下，偏过头去看他，唐睢之盯着他车架上一个小小的创口贴，突兀的笑了一下。

    “这个——是小小给你包扎的吧，好恶心啊陈塘，明明只是小小随手的善心，你却留着每天都要看着吗？”

    “...那少爷又如何呢？小小小姐有给你留下什么吗？”

    “有啊...当然有，她给我留下了痛苦，无时无刻不在疼痛，只要一想到她就会疼可是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这种令人着迷的感受，你怎么会懂嘛。”

    “我只觉得您是疯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只是还没有陷进去，如果你再多和小小接触一段时间，说不定你也会发疯的哦，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我不知道...”陈塘攥紧了方向盘，他眼前闪过少女低头替他包扎的场景，她的手指轻抚过他的伤痕，那双冷淡的眸子看向他时，陈塘只觉得自己的血rou在尖叫，他的冷静自制在小小面前不堪一击，只是她没有察觉到也无意去打破，他才逃脱一劫。

    “小小！你喜欢陈塘吗？”唐睢之突然大声的说道。

    车内只有他们两人，明明知道这这是唐睢之的幻觉，陈塘还是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他下意识的朝着唐睢之问询的地方看去，唐睢之骤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在哦，小小她不在这里啊！她已经死啦！”

    唐睢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陈塘感觉他可能又有犯病的征兆，这种时候开车是十分危险的行为，他正要靠边停车，就看到唐睢之猛的止住了笑，面露委屈的扭过头朝着空无一人的后座撒娇道

    “我没有欺负陈塘...他说他喜欢你哎小小，你是不是都不知道？哈哈我就知道小小你肯定看不出来，我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他理所当然道“因为不想把小小分享给任何人啊！”

    唐睢之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渗人，陈塘无法看到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是从他似是清醒又似癫狂的举动，他好像能看到那颗已经腐烂的心脏。

    那颗心脏究竟还能维持多久呢？等到腐烂成灰的时刻，唐睢之是会彻底疯掉还是追随小小去死呢？

    没有人知道。

    唐睢之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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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判断猫猫会不会跟着小小去死，他虽然疯癫但是也很坚毅，他比林今钰更能接受死亡。

    最初设定他的结局的时候是彻底疯掉然后被关进精神病院，现在不好说，不过看这个样子离完全发疯也不远了吧哎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