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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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热,晒得人不想动弹。朱承焱午后有半日空闲,在书房里读书。许怀安在御前伺候,御膳房送了些点心进来,许怀安呈到皇帝面前去,替他一一布好。 朱承焱放下书,瞧了一眼点心,兴趣缺缺,又抬头看许怀安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何事?” 许怀安躬身说道,“近日新进了几匹云锦,都是极好的花样,臣记着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提起过,就叫人备了些……” “她同朕念叨过几次,云锦轻薄,夏日穿正好。安排下去吧。” “是。那余下的几匹,还够做些衣裳,”许怀安抬眼看向皇帝,“暑热难耐,庄嫔娘娘的身子不便,是否也为娘娘送去些?” 庄嫔有孕,正得宠,许怀安投其所好,朱承焱却未立刻答应。他指了指桌上一碗甜羹,让许怀安端过来,问道,“工部侍郎的位子还空一个着呢?” “是。”许怀安盛了一小碗递过去,瞧着他的脸色说道,“尚书大人举荐郭云朗郭大人、李文成李大人。” 郭云朗是庄嫔的兄长,许怀安刻意把他的名字提到前头说。 “郭云朗……倒也该往上提提了。” 许怀安不敢议朝政,捡着不要紧的事说,“去岁万寿节上,郭大人献上的犀角屏,您还夸过呢。” “嗯,是不错。不过昨儿李德才同朕说,郭云朗入官前,同尚书有些私交。”朱承焱舀着甜羹,搅了几下却没喝。 许怀安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垂下眼帘,说道,“有些事臣自然不如李公公知道得清楚,臣只管将皇上交予臣的差事做好。小殿下正是长得快的时候,庄嫔娘娘的衣裳要常换,不如为小殿下制些小衣备着,您看如何?” 朱承焱点了头,似乎在思忖什么。帝王多疑,许怀安的前半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许怀安刚要退下,又被他叫住。 “你在西厂办了几件案子?” 许怀安压下上扬的嘴角,“臣也说不上是办案子,统共就瞧着他们办过一两件。西厂的各位大人都是极能干的,臣什么也不会,怕给他们添乱呢。” 许怀安的话果然让朱承焱有了猜忌,他改了主意,吩咐许怀安,“去告诉庄嫔,朕今晚过去。” 许怀安知道他所盘算的事情有了着落,心里松了一口气,躬身退出殿去。 过了几日,宁姝再见到许怀安时,他亲手做了点心给她送来。宁姝便知道他又有什么好事,笑盈盈地伸手去接,一面说,“公公今日穿得怎么这么漂亮呀?” 许怀安穿着崭新的飞鱼服来,补色的织金熠熠生光。朱承焱因他一句话,便把李德才升西厂提督的事儿搁置了,又给许怀安升了官儿,如此他在西厂说话便有了分量。 许怀安被她夸得高兴,却故意不接她的话,“做了核桃酪,娘娘趁热尝尝。” “公公穿新衣裳下厨,也不怕弄脏了。”宁姝嗔怪着拉他的袖子,“让我瞧瞧。” 许怀安把手递过去,宁姝拉起他的袖子,上头果真沾了一块糖渍。宁姝眉头一拧,“这不就沾上了!常福公公,替我拿块水晶皂儿来吧。” 常福应了声,宫里东西备得全,他不过是去跑个腿。许怀安不以为意,说道,“一会儿送到浣衣局就好。” 宁姝却抱着他的衣袖不撒手,“什么一会儿,糖渍可不好洗,过一会儿就洗不掉了,公公这袖子上往后都得留个印儿。新衣裳给糟践了,多心疼啊。” 常福拿了皂角回来,又去打了盆温水。宁姝用皂角擦在那块污渍上,等着水液慢慢沁进布料。过了一会儿,她才揉了揉布料,拿干净的帕子沾上温水,在上头擦拭。 许怀安见她洗得很有章法,又仔细,便有些好奇。不等他问,宁姝就先开了口。 “我小时候很贪玩,免不了要弄脏衣裳。”宁姝低着头轻轻擦拭着,一边说道,“我家嬷嬷发现了就得告诉我娘,我娘会打我的。我那时可怕我娘了,便自己想办法洗干净。去岁,我那丫头跑了,什么都得自己来,倒也正巧没浪费了这身本领……” 宁姝絮絮叨叨地说,语气里没什么怨怼。只是她面上平淡,许怀安心里头就不是滋味。他抬着手方便她动作,手背正挨着她的脸庞。他将手指贴过去在她颊边蹭了蹭,宁姝抬眼温驯地看向他,抿嘴笑了一下。 许怀安体会到几分亲昵的味道,胸口guntang,又伸过手去摸她的耳垂。宁姝这才娇娇地笑着躲他,手撒开他的衣袖,往他胸口柔柔地推了一把。 “好了,我不弄了!快送到浣衣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