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不要使用你的能力
他愈发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 在弗格吸收崩坏能后,随之而来便是昏昏欲睡,他清醒时挑着无人之处,弗格便化为兽态背着他缓慢走着。 他的感觉蔓延到几十公里外的小镇,这些崩坏能仿佛成为打开他身体的一把钥匙。 他能看到人类的低语、嘈杂、抱怨、厌恶,还有更多分不清的感觉在他脑海里纠缠在一起。有谁在他脑海里低声说,“很吵,对吧。”于是那句‘很吵,对吧’在他脑海里如交响乐一般奏起。人类的抱怨和厌恶如小提琴嘈杂其中。它们混合在一起。而那句‘很吵对吧’在他脑中反复循环。 他抱起头,昏昏沉沉的身体想睡觉,而脑海中的声音喋喋不休。 伊姆纳尔眼睛半张不张,身体大半依在弗格头上。 弗格感受到了主人的烦躁,于是周围的雾气更加浓厚了。 他想说,“闭嘴”。 于是所有声音都安静了。 这不对。 他知道这会怎样,如同他在那个防空洞轻轻用手触碰那个带孩子的女人时,或是他放开自己的能力捏碎了那个想杀莎莉的意识。这些能力无一例外会作用于他们本身。 于是一瞬间那些意识又活跃起来。 于是脑海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除了他本人。 弗格又傻傻地走着直路。 他指挥着弗格左拐右拐,尽力躲开了那些散落在他意识周围距离很近的人类,随后便沉沉睡去。 深夜,人类城镇——柏斯。 超过2万人生活在这里。 受雾气影响,所有人包括动物都安睡。他们睡了三天。这场大雾来得莫名其妙也消失地莫名其妙。然而在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阴影。 所有人都被醒来时的饥饿感惊呆了。 无尽深蓝,这个幽灵般的身影又出现了。弗格警惕地站起来,她不安地晃着尾巴。那道身影忽远忽近。弗格远远朝他扑了过去,却始终接近不了他。她裂开了自己的头,想要将这个身影包裹住。但无尽深蓝,在她张开大嘴的那一瞬间,就捏住了她的嘴巴,随后拿了一样东西裹住了弗格。他轻轻弹了弹弗格的头,弗格一下子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它低垂着脑袋,显然十分困惑。 伊姆纳尔三天后在弗格的腿上醒来。 谢天谢地,这个笨东西至少知道变为人形,还特地找了不知道从哪里捡的被子藏起自己异样的地方。 他想起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什么也不记得,只知道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他,暖得在清醒来时还能感受到那样温暖的触感。安心,还有放松,没有了迷茫。 随之而来的香味打断了他的遐想。从身体深处传达出来的苦楚与无助。那种感觉心惊rou跳,却又无法逃脱。眼前的景色一片模糊,却依旧看不清晰。 于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饥饿感。饿,很饿,脑海里所有声音都在叽叽喳喳。 他摸遍了全身的口袋,无奈,他的口袋比脸还要干净,除了一把钥匙。 钥匙能换吃的吗?他站起身,制止了想要跟随他的弗格。 于是这座小镇唯一一家百货商店的老板便看到远处一个灰发男人摇摇晃晃朝他走来。“外乡人,穷逼。”他嘀咕了一声。 此刻他忙着大口吃三明治,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随意进入。灰发男人却拿出一把钥匙,问:“我可以拿这把钥匙换一点吃的吗?”“还是个流浪汉…?”老板还没说话,便突然点头同意了。 算了,他摇摇头,就当是为上天堂做贡献好了,随后便把桌子上的钥匙丢进柜子。 伊姆纳尔拿了两块面包便匆忙回去了。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心虚。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心虚,但那种感觉让他难堪。不,他甚至不知道难堪是什么… 他顺着小镇老板的记忆找到了一个小诊所,并希望能进入工作。诊所坐诊的老医生奥麦斯同意了。苏给自己的长发扎了个马尾,方便工作。 四年,他在这里呆了四年。 第一年,他的能力如野草蔓延,意识伸展开,甚至愈加过分。 他甚至能感受到别人身体上的痛苦。 他并不厌恶针头。但却讨厌拿起它。 奥麦斯在听说他的描述后。只是笑笑对他说,“你就是胆子小。你把那块部位想象成一块rou就行了。你不用在意他的感受,这样你就不会怕了。” 于是,他又把注射器送往下一个病房。直到他第三次扎入别人体内的时候才开始害怕。 那天,他的手在颤抖。他甚至想要拔出针头。因为他在恐惧自己的心脏会不会被扎穿。 他的脑中全是针尖在扎向他全身的刺痛。那种疼痛甚至超乎他的想象。他的脑中甚至出现幻觉。自己已经死去,变成了一个没有知觉的躯壳。然后,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而强烈的疼痛从他体内传来,悠久的深远的,藏在自己心底的记忆。 绿头发的女子的微笑如底片留在他心中,随后,她的嘴角微微翘起。 “冷静,”他对自己说。他不由得想到莎莉。 那时在车上。 “你要听真话?”她说:“大概真的是因为冷静吧…大多数人都恐惧未知和死亡,在直面怪物时便理智丧失,只有冷静,才能做出正确的抉择,避免更多的损失。” 幻觉,变成了粉发少女。 她坐在窗沿上,半条腿耷拉在窗外。屋子的地面都变成了有大理石地面的大厅。 她说,■你可不能再随意窥视他人的记忆了。他能察觉到的。不要惹怒他。 “你是谁?” 她没回答,但对伊姆纳尔说:“他会杀了你。”她是认真的。 “控制,禁止你的能力。” 他终于学会收起自己的能力,不再被动窥视他人的意识。 “美少女需要保持一点神秘才行。”她忽然朝着伊姆纳尔的方向笑了笑,“给你一点提示吧,跟我读L~E~Y~U~A~N~” “这是什么?” 随后窗外似乎有一阵风吹过,窗帘鼓动,她随着一阵风消失了。 第二年。 即使再练习打针,他也没法摆脱那种阴影。 奥麦斯说让他多练练,进行脱敏实验。但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创伤后遗症。只是不知道这和他的失忆是否有关。他的心头闪过一丝警觉,别去想以前的事。是他的直觉在警告他。 但是现在就很好,他并不想改变这一切,所以也不在乎自己以前到底是什么人。 医院门前那条小桥来诊所时,偶尔会有小姑娘带着花篮送他鲜花。 他会告诉人他不认识花。他会告诉人他不会做饭。只会说自己叫伊姆纳尔,不叫杰克斯罗兰。 而小姑娘会告诉他这是帝王花这是玫瑰月季。 百货商店老板的小儿子会给他新鲜出炉的面包。 人们都知道他叫伊姆纳尔,而不是别的。 他甚至开始期待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人类的生活确实很平淡很简单。但他还是希望能有更多人陪伴着他,哪怕是一群小狗,一只老鼠,一只猫都好。他的心中也多了期盼。 第三年。 粉色头发的少女突然在桥头出现。 她有精灵一样的耳朵,耳朵上却多出一个洞,上面什么也没有。她裸露的脖子大大方方的朝向人们展示,一个棕色的标记。 她热情的向伊姆纳尔打招呼:“嗨~好久不见呀,有没有想我?”他手里拿着的花,此刻被少女拿去,她灵巧地折下花枝将那朵花插在伊姆纳尔扎成马尾辫的头发里。 “唔?”伊姆纳尔不解地看向她。她却笑着说,“美人和鲜花更配哦~” 轻浮,这是粉发少女给他的第二个印象,好像他们很熟悉一样。 真招架不住,他往后退了退,并问:“LEYUAN是天堂的意思吗?” “哎呀你还是没想起来,只要想起名字,就好其他的一概都不要去想哦。”少女坏笑到:“你可得快点把它找回来。看到我的耳朵上的洞了吗,这把钥匙可是会变成漂亮的变成耳坠挂在我耳朵上的。女孩子送你的东西可不能随便乱丢哦。” 隔一天,他便去找店老板问这把钥匙的下落。出乎意料的是,店老板说这把普普通通的钥匙已经被一个神秘人拿走了。 第四年。 电视开始频繁报道丧尸伤人事件。其实前三年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似乎被什么压下来了。新闻也没有报道。 直到不详的紫雾在小镇南部蔓延过来。山林中的小动物四散而逃,数量也越发稀少。镇子上的猎户去观察之后却没有再回来。 人们纷纷上网去搜,却没有结果。政府军开始劝说民众进行撤离。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的去诊的路上,粉色头发的少女又出现了,他刚想回头说些什么,少女手指轻轻点住嘴唇,“嘘,有人来咯~” 门口停了一辆装甲车。伊姆纳尔一回头,少女已经消失了。 就这样他和老医生奥麦斯搭乘着政府军的车去往前线。而弗格则被他勒令在不违反生命安全的情况下。不准伤害人类。 希望她能听得懂。 前线伤员很多,政府大多时候拿火力压制或是用廉价无人机进行精准打击。 他们不敢距离太近。伤员大多是在下风口接触到了紫色的雾气。他们都伤口结晶化,血不知为什么生成了有形状的结晶物质。有些人甚至没有伤口也出现了紫色的裂痕。他们穿着厚厚的隔离服,因为他们不知道这种病依靠什么传播。 而他也知道了,这种怪兽的名字——崩坏兽。尽管早就知道了。 他想驱动自己的能力赶走这些崩坏兽,但只有一点反应。 那些体型更大进化更完全的崩坏兽会试图远离,并且会反抗,但那些未进化完全的崩坏兽则不断往这里攻击。他捏碎了大型崩坏兽的意识团。而在他的脑海里,第六感的警钟突然敲响。 思维都远端有更强大的一团意识,带着阴暗和疯狂。伊姆纳尔警惕的同时,想起了LEYUAN的告诫。 就在这种环境中,他遇到了凯文。 那时防御已经出现缺口,因为崩坏兽数量太多了。政府军在不断收缩自己的战线。 但是当凯文抵达前线的时候。 精英部队已经全部牺牲。只剩下一小支部队还有他和奥麦斯两人还在苟延残喘。 他们被困在一个小型的防御工事里。 小型工事里没有食品,没有水源,只有干枯的水泥地。 白色头发的男人掀开通道的盖子一眼就看了过来。 “…su?”他第一个想法是,你再说什么?好像是另一种语言,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读心的能力。 “siu…”他歪歪扭扭地读着,“what,s?mean?” 他想,听不懂,你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但是你的表情告诉我,似乎很高兴。而我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