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偶遇

    说实话，我很少饿肚子，但是这在流星街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嗯，今天的味道像是在鲸鱼肚子里滚了三天还被驴顶到许久未处理的工业废水中腌入味了。

    最近我天天寻找倒霉人员，这一块都没人来捡垃圾了，最后还得是我自己来捡。

    早知道考虑可持续性割韭菜了。我面无表情的翻着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垃圾，苍蝇藏在角落里，每一次翻动都是一种开盲盒。

    “等一下，过几天就有可以还了，真的……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岁的女孩被四个男人围在墙角，脸上鼻青脸肿，看来是没少挨揍。

    居然还有人在这块作妖？我提起一点精神好奇的躲墙角听戏，“你一点规矩都不懂，不过看你这么小，应该还是个处吧。”他焦黄的牙齿趾高气昂的碰撞着，不知道几天没洗的头发拧巴在一起，说完和同伴对视一眼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

    “虽然小了点，但也能用。”另一个矮小瘦弱的男人嫌弃了拍打着女孩的脸颊，她眼神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人求助，最终只看到了一个我，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并轻微蠕动嘴角叫我快走。

    他们的动作飞快已经把女孩拖进没人的角落了。她已经不再挣扎了，扬起来谄媚的笑容试图让自己接下来好受一些。

    她不是流星街的人，眼神就看得出来。

    缠绕在身上汲取血液的寄生虫，被规划好的人生。

    她应该庆幸。

    我今天心情好。

    “啊……咦！？”她屈辱的眼泪还没来及流下身边就成了血海，她的眼睛被血溅到她也忘记去揉，她似乎吓傻了，就维持着一个滑稽的姿势躺在到处都是肮脏水坑的小巷。

    我站在背光处仰视着她，“喂，你叫什么名字？”

    “徐雯。”她下意识的回答我，说完话她咽了一下口水，“谢谢你，救了我。我……”她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才认识到现在难堪的境地。

    她并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我。

    “你还要维持这一个蠢姿势多久？”我不耐烦的伸出手把她从地面拎起来。

    “对……对不起……”她笑得像朵缩的花了，我突然一阵烦闷。

    “今天之后你就叫维罗妮卡。知道了吗？”我踢着墙角的石块，空荡的小道里只剩下石头翻滚的声音。她胡乱的点点头，一双手不知道要摆放在哪里几次想牵我的衣角但没跟上我的脚步。“嗯嗯。”

    “没有人陪我玩。”我停在原地等待她一瘸一拐的走到我身旁。我仰起头拉起她的手，冰冷湿滑。

    “我可以陪你玩。”她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没有过脑子，直接脱口而出，“嗯。”我沉闷的回应着，却是思考起了别的问题。

    我带着她在小巷里缓步慢行，她一直很纠结的蠕动着嘴角用着她自认为不经意的眼光看着我，我叹了一口气，“我叫糜稽，6岁。”

    几个拐弯我就到了奶奶家，奶奶在门旁边的摇椅那里打盹，我随手拾起地面的草叶打算靠近起奶奶的鼻子，她略带笑意的打趣，“你这小妞就净给我惹事。”

    我知道这件事奶奶准了，就把维罗妮卡扔在庭院里，“一会有人帮你治疗的。”她紧抓着我的衣服还是惴惴不安，我一点点掰掉她的手指，“我明天还会再来的。”她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可以触碰的东西呆滞在原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不过我不在乎，我再次跟奶奶打了个招呼，“我回去了奶奶！”

    奶奶没有丝毫意外，“去玩吧！”她又躺回了摇椅，“诶，对了，记得回来洗澡，跟个泥鳅似的。”

    而我早就跑的有半个街道那么远了，我大声的回应道，“知道啦！”

    要跟我捡垃圾的女孩早就在教堂门口等着我了，我慢悠悠的晃到会和的地方，“走吧。”

    这个地区没有人来了，于是我去了新区域开发业务，那个女孩一点也不惊讶，或者说如果我乖乖捡垃圾她才会大惊失色。

    我拎着满满的回收物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到什么瞟了女孩一眼，她立马做了一个把嘴巴缝上的动作，我满意的收回了视线。

    土生土长的流星街人都不算太笨。

    今晚的睡前故事还是讲圣经，上帝的降临和审判，她的声音在这个需要裹紧被子才能安眠的夜晚也算悦耳。

    说完故事她就给每一个流移失所的孩子额头上留下晚安吻。

    我自然也得到了，不过她多说了一句话，“父会保佑你的，阿门。”

    老旧的门吱呀一声便关上了，但这门与门框并不切合随着风声便会微弱的晃动起来。

    “呐，糜稽，你说真的有上帝吗？”中午那个女孩小花询问我，她的声音里蕴含了太多情感，我并不知道怎么回。

    其实我明明可以不理她的，但我还是绞尽脑汁的思考了起来。

    “上帝已死。”那个一直没说过话的男孩突然出声。

    “是吗？”小花淡淡的回复了一句，就再也没人说过话。

    上帝？我回想起修女饱含疲惫的脸和到处都是茧子的手掌，微微隆起的腹部和洗的发白的修女服。

    后期宗教内部斗争颇多，其实是神创论和进化论出了原则性问题。

    我好像突然闻到酸臭的味道，从自己身上传来的。

    ……奶奶说的对，我明天去就洗澡。我断掉刚开始的思维，纳闷的强制自己关机睡觉。

    今天是休息日，为了遵从上帝的旨意垃圾也不用捡了，当然，饭也不用吃了。

    于是我又偷偷溜到了奶奶家，我的养的花穿戴整齐依靠着窗户眺望远方，她并没有流泪，或者说，已经不需要了。

    我正打算偷偷顺走鸡腿的时候，奶奶神不知鬼不觉的用筷子把我的手打了一下，并严肃的告诫我先洗澡，不然不许上桌。

    …………于是我洗了大概三桶水，奶奶一边给我洗澡一边用拍照片威胁我说要给mama看，我立马躲入水里连眼睛都不露出来了。

    我无法想象mama看到照片的反应。所以最好的选择是不让她看到。

    谢谢流星街，把我的洁癖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