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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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谦润守信的公子,从不食言。在八百诸侯岁贡盛大的日子里,崇应彪终于如愿见到了一直在梦中守护着他的人。 重逢的喜悦终于把他的眼睛点映的通明又灿烂,他和姬发同时冲上前去紧紧抱住那人。 伯邑考被两个半大小子撞了个趔趄,他欣喜又爱怜的比划他们的个头,笑着夸他们长高了不少。 “这是我哥,你干嘛抱他......” 姬发一边在他哥哥身上蹭着,一边不满的嘟囔,被伯邑考用眼神止住。 他在驿馆遇到了北崇岁贡的特使,并不是崇姓之人,看来崇应彪的家人并没有千里迢迢来看望他的想法。 伯邑考打开马车驮着的箱子,吃的,用的,穿的,琳琅满目。 除了衣物的颜色不同,其他全是一式两份。 崇应彪就像没听见姬发的话一样,也不见恼火,只细细抚摸着伯邑考递给他的几套衣服,眼稍泛红。 姬发一时间不能适应他居然没有反嘴呛声,也闭上了嘴,隐隐只觉得崇应彪今天跟往常不一样了。 好像连眉眼都变的柔软了,带毒的嘴巴也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过的分外的美好,新质子们早已解除了新入营时候的管束,军管们默认这几天他们可以随意放风,同家人团聚。 诸侯的使者除了担任岁贡的重任,私下里也会互通商业、交换物资,朝歌城里一时热闹非凡。 伯邑考一路带着他两个逛街采买,吃吃喝喝。 崇应彪总是不怎么说话,只盯着不紧不慢诉说着的伯邑考,专注的好像要记住他所有的话一样。 他说路上巍峨的山,蜿蜒的川。 也说民生的疾苦,外地的战乱。 他一路走过荆棘,看过人性扭曲,却总能舒展阳光,似春风细雨。 要是能够独自拥有他该多好...... 可姬发就像一个粘人的膏药,经常烦的崇应彪暗自咬牙切齿,青筋直跳。 直到临别在即,他也没能找到与伯邑考独处的机会。 他再次目送着那印着凤凰图腾的马车渐行渐远到看不见,眼睛发酸的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 这里已经存下了无数个他的样子,应该足够撑过明年了吧。 身边的姬发耷拉着肩膀,主动跟他搭话:“走吧,一起回营吧。” 崇应彪回过神来,再看他只觉得怒火攻心,他只冷冷说了一个“滚”字,捏着拳转身就走。 “!” 姬发气的跳脚,就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玩意儿! ... 年轮一天一天的转着,好像是一个循环。 等待,相逢,分离,又开始新一轮的等待...... 六年的时间里,年幼的少年很快长成了青葱,又长成了大树,最终出落成一个挺拔高大的战士。 只有思念在与日俱增,不随时间消散分毫。 什么时候能与他独处就好了,没有姬发,也没有恼人的聒噪。 崇应彪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的机会居然真的被他等来了。 那天他刚刚靠着军功升迁了什长,却在回营后一直在帐中呆坐到了傍晚,白天的一幕幕盘旋在脑海里闪回。 他连身上穿着的甲胄都没有脱卸,眼睛里充着血。 明明是初夏时节,冷意却从地下爬上来,像肆意的藤蔓一样蔓延他全身,缠绕着勒的人喘不上气来。 他僵硬着起身出了营帐。 好想那个人,哪怕走一走他走过的路,再去尝一尝他喜欢的酒也好。 身上染血的战士走在昏暗少人的小巷子里,冷寂的月光洒下来,甲胄泛着寒光,周身萦绕血腥。骇人的戾气尚未消散,衬的他仿佛嗜血的恶鬼,地狱的修罗。 直到走到那酒家的墙角处,他不敢置信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心念念的那人正踏月买酒,云袖藏风,温润谦和的笑着站在店门口,同老板娘寒暄招呼。 他的出现好像有什么魔力,竟让这月色瞬间褪去了冷意,变的朦胧又温柔。 崇应彪的心怦怦狂跳起来,本能的想要冲过去,可刚迈出半步,又立刻下意识的退后了,泼天的胆怯冲散了澎湃的欢喜。 他不确定伯邑考有没有看到自己,立即旋身隐入了墙角的黑暗里,灵敏的闪影速度快的出奇。 他不会喜欢我这个样子的,崇应彪咽下心头的酸涩。 我应该好好的呆在这漆黑的角落里,他眼睛里盛满朗月清风,不应该倒映着凶神恶煞一样的我。 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鼻尖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全世界只剩了那人路过的脚步声,从头到脚的毛孔都好像长了耳朵。 可伯邑考没有放过他,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把毫不犹豫把他从黑暗中踉跄的拖了出来。 崇应彪颤抖的睁开眼,他已经被拉到了屋檐的灯笼下面,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面前,拧着眉头推转着他的肩膀,仔仔细细查看着。 “你怎么浑身都是血,哪里受伤了?” 伯邑考不明白他怎么搞成这幅狼狈样子,语气没有半点嫌弃,只有担心和着急。 “没有,不是我的血......” 崇应盯着他看了一会,才红着眼眶回答。 伯邑考不在的时候,他每天都把自己冻成一块坚冰,再难捱也能硬扛过去,可是这人一出现就好像能把自己融化一样,心尖尖上开始泛软变酸。 “我没事,今日回营还没来的及脱战甲......” 他伸手阻下了伯邑考的动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别担心,姬发也没事。” 伯邑考闻言,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一边拉着他的手腕就走,一边笑他:“脏的像迷路的小狗一样,跟我走吧。” 崇应彪垂了眼眸不去看他,亦步亦趋的任他牵在身后,下垂的嘴角开始放松。 是啊,我就是一只迷路的小狗,又脏又臭,只有你肯要,也只愿意跟你走。 他看着地上的两个相互牵着手的影子,心中泛起一丝旖旎。 崇应彪本以为伯邑考会回到驿馆,可他却迈着长腿走了相反的方向,拐过了两条小街,进了一家客栈的大门。 “你怎么住在客栈里,不去驿馆?” “现在既不是诸侯朝商,也不是年底岁贡,再住驿馆未免太过张扬,不合惯例。” “西岐刚收完了麦子,政事也不怎么忙了,父亲允我外出云游,我就想来偷偷看看弟弟和你。” 伯邑考回头冲崇应彪眨了眨眼睛:“你可不要告诉姬发我在朝歌。” 新质子入营的第一日就被告知,他们同自己的家人见面只能在年底岁贡的日子里才被允许,这是主帅定下的规矩。 伯邑考带他穿过客栈院落,一路往西北角走去,推开一个独立小院的门。 “我前天刚到朝歌,在街上闲逛,远远的就看到这颗栾树,我很喜欢它,就下榻在了这里。” 烂漫又随性的人勾起了唇角,抬头看了看院中那高大繁茂的树冠。 风簌簌吹过,碎小的花朵便飘落下来,在月光下如灿星点点,把这清冷的夜色都点缀的可爱起来。 “喏,这花在树上开成一簇簇的,远看如烟似霞,其实花朵很小,铺在地上金灿灿的一片,可爱的紧。” 伯邑考伸手接了几颗落花在手里,凑到崇应彪脸前给他看,素日矜贵持重的公子笑出了贝齿,仿佛一个热衷与人分享糖点的幼稚孩子。 月华之下,素白的手心里点缀着细小的栾花,骨节匀称,手指纤长。 那手温暖有力,并不柔软,甚至指腹还有一层抚琴练出的薄茧。 可崇应彪就是觉得,那只手在诱惑着他,让他思绪停摆,嘴巴变干。 突然很想很想,低头去吻他的指尖。 直到来到了门廊下,伯邑考才松开了他的手腕,拍了拍廊下铺着的木地板,示意崇应彪先坐下。 “先坐这里等一下。” 他转身要走,却感觉身后轻轻一扯。转头看去,崇应彪正拽着他的袍角抬头看他,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善解人意的公子却从他眼睛里读出了脆弱和恳求。 一瞬间,伯邑考甚至感觉自己幻听到了小狗撒娇的嘤嘤声。 “我去吩咐人给你准备热水。” 他微笑着蹲下来,拍了拍崇应彪的手,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宠溺。 “等下先给你在院子里冲冲头发,然后再好好的泡上一个澡。” ... 伯邑考把室内盥手盆的架子搬在了庭院里,从不轻易低头的崇应彪弯下了腰,任那双手解开了他的发带,打散了他的黑发,轻轻的把他脑袋按在了温热的水中。 手指温柔的在他发间穿梭,时而抚在额前,时而触在耳后,酥麻的感觉让他屏住呼吸,全身起栗。 伯邑考的动作不缓不急,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姬发小的时候,每次给他洗个头发总要闹的自己身上半湿,眼前的这个却安静的让人心疼。 头发上粘结的血迹渐渐被搓洗开,盆里像盛着一汪褐色的血,看的人的心也跟着慢慢变沉。 伯邑考重新给他换了两次水,看着干净的发丝在盆中柔柔的荡漾开,才轻声的问起来:“介不介意说说今天的事?” 他明显的感觉手下的身体浑身一僵,过了好一会才缓和下来。 “我今天杀了人立了功,主帅看我勇猛封我做了什长。” 崇应彪咧嘴笑了,故作轻松的语气带着假装的得意,不敢侧脸抬头去看伯邑考的神色。 眼睛进水是会刺痛的,胆怯的人心下悲凉一片,给自己找着借口。 明明可以不说的,可是自己就是没有办法隐瞒他。 “我现在手下管着五十个人了......” “他是叛贼逆军,他该死......” 那张带血的男人的脸好像又出现在了崇应彪的眼前,发疯一样的咆哮着,嘶喊着,悲鸣着。 “我为大王卖命,可他回报了我什么!” “他要了我全族人的性命做了人牲!只为奠基一个狗屁的殿宇!” “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刚会跑的弟弟!死了!都死了! 都埋在那墙角下了!” 崇应彪轻轻的说:“殿宇之上,很多人围着他僵持着,好像所有人都被他的话震住了。” 发间的手指动作越来越慢,终是抽了出来。 “只有我上去结果了他,给他一个痛快。” 崇应彪攥紧了手,逼着自己接着说下去,声音里带了哽咽,“我听到身后有人小声的议论我,他们说......说我没有人性......” 时间像是静止了,院落里只剩下虫鸣在聒噪, 还有发丝上的水滴落在水盆中的滴答声。 是我太脏,他还是后悔领我回来了。 崇应彪仍是不敢抬头,眼角渗出了湿意,心头的血都凝结成冰。这盆中的水何不再满一些,让他能够溺死自己才好。 一只有力的手强硬的抬起了他的脑袋,下一瞬一块干爽的布巾就盖了过来。 “别胡思乱想,这不是你的错。” 伯邑考的手隔着布巾托起了崇应彪的脸,逼着他直视自己的眼睛,眸子里盛着的一半是悲悯,一半是愤懑, “错只错在天不悯人,君王无道!” “职责所在,你也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事罢了。” 刺杀大王失败的人,即使被活捉,按律也躲不过被炮烙或者剜心的命运。崇应彪说的不错,他确实也算给了那人一个痛快的解脱。 “估计沐浴的水已经好了,跟我来吧。” 崇应彪呆呆的跟在伯邑考身后,杀伐果决、狼心似铁的少年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变的酸涩如青梅,又柔软似棉花。 眼前的人就像怜爱苍生的神明一样,在悬崖边拉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他真的太好了,好的让人既想把自己的全部献给他,也想完完整整的占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