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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委屈不委屈 当一个被人抢功的二傻子也不委屈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委屈不委屈 当一个被人抢功的二傻子也不委屈



    晋王?

    他来做什么?

    柴嵘不是没有接到李瑛要来北境督战的风声,可晋王向来文不成武不就的,谁也不曾把晋王的请求当回事。

    即便是圣人同意他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更别说阿琮她人还在这儿,若是碰见了晋王瞒不住,恐又再生祸端。

    柴嵘匆匆赶去给李瑛见礼,李瑛身披金甲,恍若神人,笑着称赞道:“小侯爷好本事。本殿才至北境,就听到大捷的好消息!真是快哉!快哉!”

    柴嵘心道不好,晋王消息如此灵通,神箭手的事儿肯定遮掩不过。果然,李瑛下一句就问:“听闻有一位窦家娘子于此战中立下奇功,还是丛丛儿在陇右道遇见的高人?本殿可是从没听她说起过这号人物。”

    “晋王殿下,我与窦娘子也并不……”

    柴嵘是从来没撒过谎的,可为了李琮,这谎不得不撒。他话才说一半,帐外传来脚步声声,紧接着便听到女子含笑说道:

    “晋王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柴嵘那厢还在七上八下,李瑛的笑意却漫到眼角眉梢,目不转睛看向来人。李琮的面具还未摘下,他却笃定说道:“丛丛儿,好胡闹也。”

    是温柔宠溺的兄长。

    是任她由她的晋王。

    李琮双臂又酸又痛,无法作揖行礼,晋王知她今日壮举,顺手给她捏肩捶背,情不自禁说了她几句。

    “也不和二兄说一声就跑来了?还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你呀你呀,真是野惯了!”

    他的眼睛落在李琮脸上一点红处,微微咬破的嘴巴,稍嫌凌乱的气息,无一不表露出丛丛儿方才在忙些什么好事的痕迹。

    李瑛眼中光芒暗了下去,却也没有点破。

    他对李琮的心疼不似作假,李琮连连点头,态度良好,心里想的却是下次还敢。

    二人久别重逢,相处起来却是融洽得不得了,叫柴嵘这个外人看着心中酸涩。他自然晓得李瑛是阿琮的兄长,骨rou之情是别人比不了的,可不知为何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难受。

    就好像看李琮和那些面首寻欢作乐时一般心焦。

    柴嵘悄无声息地退下,帐内唯有妹兄二人。

    李瑛心疼她手上红痕,筋脉折痛,却也克制地不敢细看,隔着一层衣衫将她半边身子搁在腿上,温润的眼神中不由得浸出万般爱怜之情。

    “丛丛儿,受苦了。”

    李琮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躺下,从前凯旋回京之时,二兄也很喜欢这样抱着她,跟大猫抱着捕猎而归的小猫一样。

    后来,李琮长大了,李瑛也长大了。

    为了避嫌,妹兄二人许久不曾如此亲密。

    李琮还是很困,可她与李瑛许久不见,心生欢喜,看李瑛关心,她就报喜不报忧地捡了些不要紧的事说与李瑛听,权当是风月奇谭,听个开心。

    却不料李瑛听她又是被人刺杀,又是陷入幻境,又与龟兹王斗智斗勇,一颗心风吹雨打,难受极了,掩泪噎声道:“丛丛儿,你总叫我放心,可你是在刀山里舞蹈,在火海里遨游,二兄如何放心?”

    李琮未答,李瑛又道:“丛丛儿,我与圣人讨了恩典,就是想护好北境,莫叫突厥蛮子大逆不道,折辱了你。”

    瞧这意思,那么多的百姓,那么广阔的国土,在晋王殿下的眼里,竟不如一个丛丛儿来得重要。

    李琮做出个感动的神情,栽在他的怀里,倒着去看李瑛含波眼眸。

    她想伸手摸一摸他的眼睛,手却抬不起来,只好微微歪着头,把耳朵贴在李瑛胸膛上,轻声地说:“二兄真好看。”

    李瑛愣了一下,作势去打,也舍不得,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揪着她的耳朵说:“油嘴滑舌的饿,莫不是拿你对付那班情人的手段来对付二兄?”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叫人辨别不清情绪。

    “二兄可不吃这一套。”

    李琮笑。

    “我把阿瑛当作兄长来敬来爱,那些郎君如何比得?”

    她把手扣在李瑛的胸口,从那里传来舒缓而有力的心跳声。

    “所以,二兄肯定会帮丛丛儿掩瞒身份的吧?”

    李瑛佯作生气,说道:“本殿怎么就摊上你这样乖觉的meimei?合该是丛丛儿运气好,若非今日来的是别的朝臣,不知要如何打探窦娘子的底细!”

    李琮知他是同意了,打趣道:“是是是,丛丛儿知错了。倘若二兄还嫌不够,我这就找几根马鞭,给你负荆请罪还不成嘛?”

    李瑛收敛了笑意,说:“丛丛儿,我知你委屈。边境将军没一个撑得住场面的,柴小侯爷有良心有忠心,可军事上的手段连你十分之一也不及。今日之战若非是你在,突厥左将军怕不是早就攻下丰城。圣人不肯昭阳公主再回军中,可不是昭阳需要大军,是大军需要昭阳。”

    他说得恳切动人,李琮静静听着。

    “今日你隐姓埋名,二兄当然依你,只当你是神兵天降般的窦娘子。可是,你便不能以昭阳公主之身领功,这其中又有多少心酸,多少委屈?丛丛儿,你可受得?”

    要说心酸,也是有的;要说委屈,也是有的。

    可那是一时的心酸与委屈么?

    自十三岁时击退吐蕃赞普之后,昭阳公主积累战功无数,柴老侯爷以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之礼入葬,她却只能担个超一品昭阳公主的虚衔。

    只是从前人人都看得见她的功勋,人人都为昭阳公主不平,这一次她连李琮的名儿都不能挂,纵是立下泼天的战功,也只能付与无边的飘雪与白草去诉。

    李琮摇头,说:“二兄,丛丛儿不委屈。只要边境得保,百姓安康,这一场战功是谁的没什么所谓。”

    她勾唇笑了一下,笑颜绚烂,晃花人眼。

    “何况,功劳记在二兄的头上,总比记在朱全忠那老废物头上叫我舒心。”

    李瑛叹了一声,说:“丛丛儿心胸之广,二兄自叹弗如。太子已废,圣人年高。日后若有那一日,我定不会再让你受这般委屈。”

    李琮也有些感触,她定定望着李瑛,说:“二兄,我不在意浮利虚名,可我从前那些下属多半是贫苦出身,她们是不能不在乎的。我敢保证军中只要有我在,阿史那多摩必会退回河界之外,但我也想求二兄给她们官复原职,多多提携。如此一来,丛丛儿便再无遗憾。”

    李瑛自是答应。

    “丛丛儿,你话中似有归隐之意?河山大好,风光无限,你当真舍得?”

    李琮把头埋进李瑛怀中,闷闷说道:“当一个逍遥公主,又有什么不好?二兄,丛丛儿累了,且让我睡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