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从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穆然觉得声音有点熟悉，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可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 仿佛置身于火炉，周遭都是热腾腾的水蒸气，将他反复煎熬。 他又回到了以前的孤儿院，生病了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上，宿舍的窗户很狭小，只能照进微微几缕阳光，屋内拥挤又晦暗，他就像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卑微又可怜。 喘息间呼出的气体喷在脸上，将他的脸弄的湿漉漉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觉得舒服了些。 易天处理完公务抬眼一看，穆然有点要醒来的意思，嘴里咽了咽唾沫，应该是口渴了。 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易天打算离开了，既然人已经无大碍，他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 穆然睁开眼睛的时候隐约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他靠着枕头坐起来，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已经是下午了。 很渴，他想去下床倒点水喝，却发现床头柜上有一杯倒好的水 ，试了试温度，还是热的。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声响是易天弄出来的，发现钱包没拿所以折回来了吗？穆然在心里想。 拿过水杯一股气喝下去，喉咙好受了很多，看了看床旁边的桌子，穆然不由地叹了口气。 易天总是这样，在面前的时候拿最恶毒的语言刺激他，把他摁在地上，踹他，拿拳头砸他，用脚狠狠的踹他的肚子。 可在看不见的时候，又对他施舍出一些温暖，像打了他几巴掌过意不去，又给出一颗糖来。 明明可以让自己永远消失，却始终没有狠下心。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稀里糊涂地呆在易天身边沉沉沦沦，苟延残喘坚持至今，依旧没有放弃的想法。 他总觉得，说不定，说不定哪天易天就会喜欢上他。 穆然望着空玻璃杯，眼里映出无尽的落寞。 他有点想问问易天，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稍微，给他一点提示呢？ 可是他又怕易天耐心耗尽直接赶他走，到时候他就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想多几天待在易天身边。 他是自己与这世界，唯一的关联。 穆然身体不错，出过汗后很快就恢复了活力，他放下杯子振作起来，今天恰好是周末，晚上他准备做点易天爱吃的菜。 至于易天来不来… 他也开始烦恼起来。 要怎么给易天说才能让他来这里呢？以往都是易天躲清闲或者有需求的时候，经常会来找他，还有就是… 卖惨的时候。 虽然穆然也不想这样，但是易天确实会吃这一套，他思考了一会儿，下定决心拿起手机给易天发了信息。 [穆然]:易天，我有点发烧了，今晚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可以陪陪我吗？ [穆然]:我做了你爱吃的菜… 今天贺旭东又组了饭局，趁着易天刚出差回来的小假期，大家好好聚一聚。 周围很吵闹，在一起就免不了喝酒，易天几杯酒下肚，胃里开始灼热起来，虽然不至于疼痛，但总归有些不适。 他突然就感到烦躁起来，连着两天都在这里花天酒地，饭也没吃几口，最后喝的不省人事，干着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他掏出手机想看看某人有没有发消息，就看到微信框里弹出的两条。 “不好意思，公司有点儿事，我先走了。”易天站起来拿了外套就要往出走。 “哎哎哎！易少怎么这就要走了?” “对啊，好久没见了好不容易聚聚。” “公司临时有点事，我爸让我去处理一下。”易天若无其事的撒谎。 “那改天再聚吧，易天你先去忙吧。” 贺旭东拍了拍易天肩膀，对他扬了扬下巴，转头去招呼其他人。 易天从酒楼出来开车去了出租屋的方向，等红灯的时候他随手拿起副驾驶上的盒子端详起来。 这是他在国外买给穆然的生日礼物。 其实本不想买的，两年前也就算了，那个时候穆然还没背叛他，易天看着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家伙围着他转来转去，就时不时送他点东西。 每次收到礼物的时候穆然都很开心，无论是便宜的还是贵重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让易天也不由舒适起来。 他叹了口气，放下盒子重新开车上路。 穆然菜做完后一直在等着易天的回复，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已经八点多了，应该是不会来了。 他趴在桌子上有些伤心，今天一整天都过得十分沮丧。 人是会趋利辟害的，穆然拿出冰箱里各式各样的酒摆在桌子上，他不喜欢喝酒，公司里应酬的时候他总喝的昏头涨脑，感觉难受极了。 但酒精确实可以麻痹神经，暂时忘记眼前的烦恼。 这些酒都是为易天准备的，有昂贵的红酒，梅子酒和其他一些穆然觉得好喝又不那么刺激的果酒。 菜没吃几口，穆然就接二连三开了几瓶混着喝。 两年了，反正易天以后大概也不会经常来这里，不如把它们全喝掉。 他自暴自弃的想。 喝到微醺的时候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穆然愣住了。 怎么回事？易天回来了？ 他坐在桌子上没有动作，直到易天走到面前放下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个十分精致的蛋糕。 “你这是…在喝酒?” 易天觉得出乎意料，印象里穆然从来没喝过酒，即使在作为朋友的时候一起吃饭，他也总会以要照顾自己的理由推辞掉。 穆然其实已经有些醉了，他眨了眨眼睛看着易天没有说话，半晌后扭头又去倒酒，忘记了在哪里买的这款酒，他觉得很好喝。 易天走上前去夺过杯子。 “说话。” “不是不来了嘛…”他在嘴里小声嘟囔。 “什么?” “我说，你…”穆然拿不到酒杯，索性直接握住瓶子喝了一大口，然后顺势抱住了易天，“不是不来了嘛？也没回我消息…” 酒壮怂人胆，这话真没说错。 易天看着突然扑向怀里的人直皱眉头，条件反射想把他拉开，可穆然像牛皮糖一样黏在身上不松手。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酒香气，又或许是因为易天从没见过这样的穆然。 本来拉扯穆然的手朝腰上挽去，变成了怀抱的样子。 “我，我给你做了爱吃的菜，你不想吃吗？”他嘟嘟囔囔地看向易天，“我，说过了，你离开了好久，我真的很想你…” 他这会儿酒劲全上来了，整张脸红扑扑的，眼里也水汪汪一片，呼出的气体带着果酒香打到易天脖颈上。 易天看着桌子上精致的小菜，又看看怀里的人，心里像是不经意间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不是才发过烧?在这里喝什么酒?” “我想来就来，难道还要通知你？”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几分钟后，易天松开了手臂。 “起来，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扔出去！” 以穆然现在的理解能力并不是很明白扔出去是什么意思，他只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并且是他十分怀念甚至渴望的。 他看着面前人姣好的嘴唇一张一合 ，诱惑的因子不断扩散，直至吞没了他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 好喜欢… 他吻上了易天的嘴唇。 蜻蜓点水。 易天呼吸粗重起来，他低头凝视眼前的人，继而粗暴的捏起穆然的脸颊，凶狠的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