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走剧情,成我的婚,洞你的房,破镜修复10
卓星沉打从7岁起,背着一身的秘密和任务被扔在万花门口,却其实也是有个好师父的。 所以被发现是个细作之后,他的师父对此既愤怒又伤心,将这徒儿关了起来,逼他做出决断,“要教你养你的万花,还是要将你当东西一样利用的凌雪。”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了,从来轮不到他们来做选择。 “我没得选,所以做主,替你选了。”卓星沉做了一顿饭,三菜一汤,还是从前许朝云教他做的,用小桌放在光秃秃的花树下面,“吃吧,从此你就是个死人了,想回去的话,可以回去。” 江子兼寻思着这话前后逻辑不通,旋即想明白了,卓星沉让他回的,是叶家。 三九隆冬,有家的确实都该回去的。江子兼十分惴惴,不敢去,便改头换面趁着年节下用人难,去叶家做了个下等仆从,看门打扫,伺候进出。 除夕那夜,叶家鞭炮响了,杭州城家家户户才跟着出门放炮,辞旧迎新,南屏钟声三响,新春便来了。 叶澜裹着轻软厚实的貂绒外衣,看大哥抱着自己两个儿子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地逗,随手点了封红,吩咐道阖家都有赏,江子兼便分到了六两银子,同时得到一个令他如遭雷劈的消息,“往年只有三两,今年府中添了小小少爷,翻个倍,当给他们祈福。” “......叶大少成婚了?” “你新来的吧?是二少爷,在洛阳那会儿生的,哎,按我说啊,这人都有个苦处,叶家这样的人家,少爷生产,却是一个人在牢房里,还是头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哎。” 江子兼被雷劈得找不着北,连滚带爬地跑去主家房门,拿出十二分精神藏在房顶上,冻到半夜,总算是等来了叶澜和他的......两个孩子。叶澜走在前头,一身寡居素白,只在鬓发带了一串红玉应节,神色温柔又稳重,仿佛雪中红椿,无艳极艳,是江子兼最为放肆的梦里都没见过的美。 进了屋,孩子抱去吃奶,叶澜却要喝药,喝完了还得理初一的礼单,十五的客单,还有,他扶着额眯了一会儿,告假来家里赖着不走的李老六,李从圭。 哥哥能拿整个身家性命去与他合作,亲弟弟差点死在产床上,李老六也只是外头跪了两天了事,自己这个哥哥,只怕是局者迷。 打从初一到十五,江子兼都藏在屋顶上,看一夜的叶澜和孩子,胆子最大那天,也只敢摸下去轻轻捋一下前少君的头发,然而十六那天,他的少君却吩咐将孩子抱走,自己坐在镜前,穿了一套更为繁复华美的衣装,解开新寡的挽发,重新梳起马尾,坠了一头的珍珠,身上腰上环佩叮当,提着酒去了后院。 江子兼悚然,他穿的是大舅哥的衣服,进的是李老六的屋子,他这寡夫少君,是要作甚。 李老六吓了一跳,“......小澜儿,你怎穿你哥的衣服?” 叶澜笑了笑,“怎么,不比我哥漂亮?” 漂亮是漂亮,你哥他妈的是天乾,你是地坤,当然你更漂亮,但是.......“哎,哎?!!我叫人了!!!”李老六吓得魂飞魄散,慌得推又不敢推,寡居的地坤半夜里穿得花里胡哨跑来给他投怀送抱,“叶澜!!!你他妈的干什么!!老子是个黄花大男儿!” 叶澜戳着他的胸口,哼了一声,“你和我哥,谁的品阶高?” “我,我.....他,他,他的高。” “哦,那你叫,叫大声点儿,叫得整个杭州城都知道,叫。”叶澜一边说着,一边将衣服领子解开,好整以暇地往床榻上一坐,端了杯茶喝着,“叫啊。” 李从圭:“..........” 屋外蹲着的江子兼:“............................” “不是,阿澜,我错了,我都道歉了,我也不知道你那时候有了孕,我真的错了。”李从圭当他养好了精神来算账,扑通地跪下了,“绝没有下回了,真的。” “李老六,你和我哥都是天乾,是不能成婚的,你知道吗,但你跟我,可以。”叶澜瞥了一眼他,“我现是个寡夫,明日你休假就满了,自己掂量吧。” 李从圭震惊得说不出话,叶澜已经脱了外袍,继续说道,“和我成婚,你们也能做一家人,听没听明白?” 明白,明白得很。李从圭从善如流,马上拿过酒来朝自己脑袋上一浇,爬起来坐到了叶澜身边,试探道,“躺一起就行?” 叶澜指了指外间,“你,躺外头,天亮再进来。”然后扬手将茶碗砸在门上,提高了点声音朝外面说道,“你,进来,天亮再滚出去。” 江子兼深吸一口气,走入房中,怔怔地看着叶澜,“你知道我在?” “嗯,今晚你来,没有你,我的信素出不来,骗不到我哥。”叶澜闭了闭眼,来之前忘了喝药,头晕。 堂堂天策军首领李从圭在年休结束的时候被发现躺在叶家寡夫的身边,一晚上春茶香气浮满了冬雪,叶渊忍无可忍,终于还是动了手,所以李从圭到拜天地那日,腿还是瘸的。 晚上,新郎摸进了大舅哥的屋子,乒乒乓乓一顿招呼,手也断了一只,拿出了叶澜给的第一个锦囊举在头顶求饶,一封亲笔信,“今夜,成我的婚,洞你的房,兄长,也不能总是你骗我。” 叶渊气急,一脚踹翻眼前的新郎,李老六哎哟哎哟爬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拿出第二个锦囊,上书:“李老六心实,兄长且珍惜眼前人,别同我一样,一生悔恨。” 不等叶渊再打他,李从圭干脆将第三个第四个都拿了出来,叶澜在信中摆事实讲道理,叶家此后要在江湖朝堂立住,需得朝中有人,与天策联姻,便是表忠,且,“哥哥,你能亲眼看着许朝云死,可见对他不过是疼惜,别怕,也别看错了自己的心意。” 叶渊,终于也被不懂事的弟弟摆了一道。 新婚夜里,叶澜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逗儿子,听到兄长那边终于熄了灯,再看屋中红烛,觉得心里空得难受,手重了一点,孩子小嘴一瘪,哇——地哭了起来,叶澜只得将他抱在怀里摇着, 江子兼不敢进去,只站在门口,听见孩子一直哭,忍不住隔着门问道,“他怎么了?” 叶澜哄了半天不见好,心烦得很,更是头晕得不行,不悦道,“哭了,听不见?” 江子兼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听见叶澜也哭了,慌得什么也顾不得,劈头进去,见叶澜抱着儿子,呆呆坐着,脸上泪痕还在,简直如割了心一样疼,手忙脚乱凑过去,又站在一尺开外,小声道,“怎么都哭了?” 叶澜带着恨意看向他,末了,从唇角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你,怎么不死在东瀛?” 江子兼想了想,给他们父子跪下,平平静静地回答,“是,我做错了,叫卓师兄去,本就是替我收尸的。我无法违抗命令,也不相信叶家有问题,后来自己偷偷追着查了才知道,连阁中都有叛徒......就是我的上司。” “阿澜,孩子给我,我来哄他,你该睡了,你......阿澜!” 叶澜似乎气急了,嚯地站起身,却晕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江子兼不敢起来,膝行向前,扶着叶澜的身体,被他扬手打了一巴掌,也不躲, “你给我,我会哄的,你得睡了,你这眩晕症总是不好,我担心得很,” 确实太晕了,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落下的病根,总是头晕,现在眼前一片昏黑,连人都看不清,叶澜撑着床跌坐下去,还是抱着孩子不放,江子兼慢慢地挪过去,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好说歹说,叶澜最后也没把孩子给他。 然而再醒来的时候,确是枕着他的臂膀,孩子睡在两人中间,窗外日头映着雪光,屋里烛火燃了一夜,发出细细碎碎的哔啵声,大红锦被盖着,满屋生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