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夢死(一)
醉生夢死(一)
傷口在小腹上,子彈嵌的不深,還能若隱若現的看見金屬的顏色在血rou裡映著光的反射,辛樂坐在鐵椅子上,把手裡那小小一杯的五十八度高粱吞下肚,就權當是麻醉了。 嚴慈站在摺疊桌邊看著卡式爐上煮著刀片的鍋,那滾動的透明泡泡,一次次破裂著,是那麼不管不顧,奮不顧身的樣子像極了自己身後那個傻子。 用鑷子夾出刀片,因為高溫,上頭的水氣瞬間就蒸發了,等了幾秒,金屬冷卻的比想像中的快,摸了下刀片無鋒的那側,不燙手了就拿在指尖。 轉過身,辛樂對她笑了笑,看來那高粱很烈,一杯就讓人醉的忘記了要一絲不苟,忘了要面無表情,忘了他們應該要是勢不兩立的敵人。 「就你這傻樣,還跟人混什麼黑社會…」嚴慈笑不出來,碎念著走近去,看辛樂赤裸的身上,那像希臘雕塑一樣漂亮的肌rou上,數不清楚的大小傷疤,有時候她寧願辛樂跟其他人一樣,刺龍墨虎,這樣傷疤也不會那麼醒目,醒目的讓人忍不住,忍不住想要伸手拉他一把。 可是辛樂就像是只能活在泥潭的生物,怎麼拉也上不了岸。 他們認識多久了?嚴慈記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經手的傷口,從瘀血到刀痕再來是彈孔,越想嚴慈就越氣,氣自己一次次心軟,一次次放過辛樂,任他越陷越深。 低頭去看那個傷口,是個不規整的圓,嚴慈沒有猶豫,用刀片將傷口劃開,辛樂似乎醉得徹底,皮開rou綻也還是笑著,藏在瀏海裡的眼睛,看著嚴慈,亮得像是暗夜中的星月,嚴慈討厭他這樣的眼神,瞪了一眼後便開始用刀片從被打開的傷口裡剃出彈頭。 彈頭落在水泥地上,鈍鈍的聲音卻像是開關,辛樂收起了笑,伸手去覽嚴慈的腰,「幹什麼?」是嚴慈每一次都重複的回應,辛樂看著她嚴肅的臉,手裡還沾著血跡的刀片,一本正經防意如城,「嚴警官又生氣了?」他的語氣聽上去十分誠懇,但放在嚴慈腰上的手卻不老實。 「沒生氣」嚴慈用力的拍了下辛樂作亂的手,從男人的摟抱中掙脫出來,將染血的刀片扔進垃圾桶,「做事前想一下輕重緩急」她義正詞嚴的說著,話音才落,她伸出去要拿紗布的手還沒能構著目標,就被辛樂從背後擁上。 「知道了」三個字,尾音拖得很長,嚴慈知道辛樂根本沒真的聽進去,那早就迫不及待的貼上自己脖頸的呼吸,昭示著自己每字每句的徒勞無功,嚴慈側過頭,辛樂那雙只要動情就格外迷離的眼睛衝著她直眨,她能感覺到他的下巴小幅度的蹭著自己,這是辛樂慣用的伎倆,偏偏她很受用。 「嚴警官就看在我替你挨一槍的份上,今天對我溫柔一點,好嗎?」不安分的人說著卑微的話,嚴慈忿忿地在男人的環抱裡轉身,抬手扣著辛樂的後頸壓向自己,用力的用自己的唇堵住那張只會激怒她的嘴。 男人毫不客氣的接受這個吻,帶著酒氣的呼吸交換在彼此之間,反客為主的加深這個吻,嚴慈一慣是吻的勇敢卻謹慎,辛樂總是樂於撬開她保守的雙唇,讓自己長驅直入,勾著那藏在嘴裡的軟舌,和自己共舞。 不論嚴防死守的是自己的身體還是內心,嚴慈總是落敗,她自己心知肚明,辛樂奪走主動權後她就無心防禦,只是沉醉在旖旎的吻裡,扣著辛樂後頸的手鬆了勁,逐漸溫柔的摩娑著那處剃得乾淨的短短絨髮。 他們之間有沒有愛,嚴慈不是太清楚,只知道每次偷歡都無疑是縱容自己能有片刻的醉生夢死。 辛樂托著她的臀把人抱起放在了摺疊桌上,還相接的唇依舊忙碌的交換著親暱,他們傾倒在那桌上,已經燒乾的鍋和熄火的卡式爐被揮到了地上,但衰落的巨響卻沒有將沉淪在情慾裡的人們喚醒,嚴慈只是攬著辛樂的腦袋,吻得越發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