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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钱出来,他的妻子蒙氏的脸色就不大好看。此时听莫郎中说不用吃药,他便也没坚持,只是交待杜锦宁:“有病就得看病,要是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一定要跟你娘说,再请了莫郎中来,万莫强支撑。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娘你jiejie们。”“是,多谢伯祖父。”杜锦宁对杜寅生很是感激。陈氏也抹着眼泪一个劲地对杜寅生表示感谢。杜锦宁醒来,杜家的事也算得告一段落,这时候也是该回家吃晚饭的时候了,村里人都纷纷散去。杜寅生却留了下来,去了杜辰生的屋子,对他道:“你可知道,宁哥儿身具过目不忘之资。”“什么?”杜辰生抬起头来,诧异地望向大哥。“今天他路过我私塾,听得里面的孩子背,张口就背了出来,一字不错。”杜辰生实在不想再听关于杜锦宁的任何事,没等杜寅生说完,他就打断道:“这有什么?私塾里整日念三字经,寿哥儿回家也念,便是个牛都听会了,他会背也不算什么。”见弟弟这样,杜寅生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我发现他这样,便拿了、里的句子来考他。这些可是我没在私塾里说过的。我只念一遍,他就能把整段话背得一字不错。这孩子,确实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第十章相谈杜辰生先是诧异了一下,旋即皱眉低下头去,一声不吭。“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云翼、云年他们三个,我就不多说了。你的两个儿子是什么样子,你最清楚。我们家的云昌,差不多三十岁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以榜末的位置考了个秀才,想要再进一步,着实不容易。小的一辈,程哥儿、德哥儿也跟着我念过几年书的,他们什么资质,我最清楚;寿哥儿就更不用说了,能识得几个字,往后去城里找个事做,就不错了。就他们这样,咱们家能指望谁去?现放着宁哥儿这天生读书的料不培养,难道你就不想家里出个举人、进士,光宗耀祖,风风光光地回老家去,完成父亲的遣愿?”杜辰生仍低着头,默不作声。杜寅生皱了皱眉,低喝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吭声!”杜辰生这才抬了抬眼皮,道:“我对他都这样了,我就不相信他心里没有怨恨。到头来我花了钱,栽培出一个对我心怀恨意的人,我图什么?”杜寅生愕然地看着杜辰生,旋即沉默,久久没有说话。他知道弟弟说的很有道理,换作谁,知道对方对自己心怀恨意,不先要了他的性命就已不错了,哪里还肯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培养他?这不是养虎为患么?可让他舍弃杜锦宁,却又不甘心。他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打今儿往后,你对他和他们那一房好些,缓和缓和关系,也看看这孩子的心性。要是他是个记仇的,这事就不提了;要是他性子是个宽厚的,能理解你的丧子之痛,咱们就再提供他读书的话?虽说他年纪大了些,都十岁了,再不上学怕是来不及了。但以他的资质,便是比别人迟上一年半载的,想来也没问题。”见杜辰生只管低着头不答应,杜寅生就知道他不情愿,当即便沉下脸来:“你要清楚,就算没有资质不凡这一条,有了今儿的事,宁哥儿的事我也是要插手的。这已不光是你一房的事了,你虐待亲孙子亲孙女,不光程哥儿、德哥儿他们说亲的时候影响甚大,我没脸再做孩子们的先生,便是云昌取得的功名都要受到诟病。现在村里谁不对你指指点点?对自己的亲孙子尚且没有半点慈爱,别人还能指望你对别人好?咱们杜家的名声都被你毁得一干二净了,我要不插手,这个桃花村咱们就别呆下去了。”今天村里人的议论和别样的眼神,杜辰生也是受够了。他也是要脸面的人。他们杜家有些家底,他跟杜寅生兄弟两人都曾念书识字。他资质不行去做了账房先生,杜寅生则考了个童生,做个私塾先生也甚体面,兄弟两个名下又各有二十来亩田地,在村里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便是里正也不敢不给他们面子。可今儿个出了这样的事,平日里尊重他奉承他的那些人,背地里不知如何嚼舌根呢,这让他一想起就心头烦躁。况且杜寅生说的也是实情。“那你说,怎么办?”他闷声道。见弟弟没有一条道走到黑,杜寅生的脸色便缓了缓,道:“首先,菲姐儿的婚事,你明儿个赶紧去退了,收了人家什么聘礼,当着众人的面还回去;其次就是住的地方,云翼他们也不常在家住,就算偶尔回来,程哥儿和德哥儿兄弟俩也能住一间,你把一间屋子腾出来,给老三媳妇和菲姐儿她们住;宁哥儿十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也不能老跟母亲、jiejie住在一起。寿哥儿不是一人住一间吗?你在他房里再铺张床,让宁哥儿跟他一间。另外,就算你不想跟他们一起吃饭,这米粮菜蔬也得跟你们一样,不要区别对待,落人话柄。”杜辰生家一共九间好房子,正屋三间,杜辰生两口子住一间,一间做会客及一家子吃饭的场所,另一间则是杜辰生平时坐卧写字算账的地方,顺便还在那里教导三个孙儿。东西厢各三间,东厢三间住着杜云翼夫妇俩及他们的女儿杜方芷、小儿子杜锦德;西厢三间,两间是杜云年夫妻俩和杜锦寿住,一间则住了大房的大儿子杜锦程。原先三房也占了两间好房的,可杜云诚死后,杜辰生和牛氏在逼陈氏溺死杜锦宁不成,就把他们一房赶到了牛棚里。牛对于农家人来说金贵,当初杜家便把牛棚建在了院子里。后来城里出身的大儿媳妇张氏嫌臭,便叫二老在外面建了个牛棚,这个牛棚收拾干净后就废弃下来了,正好给了三房容身之所。当初陈氏为保杜锦宁性命,也不敢跟公婆抗争,领着几个女儿老老实实搬去了牛棚,这些年对牛棚敲敲补补,便住到了如今。杜辰生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变,道:“房子、粮食都好说,可这婚事既已说定,哪有那么好退的?就算我答应,牛氏也不会答应。”“你这人……”杜寅生指着杜辰生,恨铁不成钢,“要是她不答应,你就休了她。否则你们一家就滚出桃花村。”说着,他也懒得再理会杜辰生,一甩袖子就怒气冲冲地出去了。牛氏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性子,她嫁进来几十年了,杜寅生难道还不知道?但杜辰生也不是振不起夫纲的,只要他下命令,杜寅生就不相信牛氏能死犟着不把聘礼拿出来。可杜寅生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说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杜云昌的名声会受影响,他这个私塾先生也不好再当下去,杜辰生却仍只顾着那点子聘礼,不把哥哥一家的死活和前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