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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他们住这宿舍,一排七间,由一条长长的走廊连成一个正方形。她的屋子左边手住着关嘉泽,另一边则住着一个高高瘦瘦不大爱说话的同窗。齐慕远就算申请内宿,也应该选择空着的宿舍,而不应该住杜锦宁隔壁。“我跟他换了个房间。”齐慕远道。“……”果然是高官的孙子,开个口就有人跟他换房间。齐慕远见她不作声,眉头微蹙:“离你太远,我怕顾及不到。如果你不愿意,等关嘉泽回太学,我再换回去。”杜锦宁摇摇头,抬起眼眸,望向齐慕远;“我希望,咱们还跟在府城时一样。不过,也只能跟那时一样。”她这话有些绕,让别人听了可能听不懂。可齐慕远一听就知道杜锦宁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希望两人还是兄弟,不为断袖之情困扰。不过,也只能是兄弟。他点点头:“好。”杜锦宁这才笑了起来,拿起碗道:“走,吃饭去。”接下来的两天,杜锦宁和齐慕远又跟以前一样,一起上课,一起回宿舍,一起吃饭。而孔氏大概觉得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把关嘉泽关在家里两天,便又让他来上学了。不过暗地里跟了许多护卫。关嘉兴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在黄姨娘被处决的那日,派了人来杀关嘉泽,被关嘉泽的护卫当即捉住,送到府衙宋维民那里一审,关嘉兴也被送进了牢中。关正祥奔走无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关府,面对空落落的院子,满心悲凉。☆、第六百零四章脱颖而出这段时间,关正祥的事闹得满朝皆知,而话本和再生稻的问题同样是朝堂上讨论的焦点。工部那些人相对于别的部门,算是搞学术研究的,像再生稻这种新生稻谷的栽种方法和成效,不可能不研究个透彻就随随便便给皇上递折子。陈主事不一样,他本就是靠着家里的扶持以及钻营爬上去的,这会子有了这个机会,还从关嘉兴那里知道了那话本竟然是关乐和的弟子杜锦宁写的,他那叫一个兴奋啊。对于关乐和竟然挤掉他,爬上屯田清吏司郎中这件事一直记恨在心。现在能借此机会把他弄下来,让关乐和跟他哥哥一样免职罢官,陈主事心里乐开了花。再者,为官者,最怕的就是默默无闻,做了一辈子官皇帝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要是能一鸣惊人,在皇帝面前提出让人耳目一新的见解,那么离提拔就已不远了。所以他虽然没有资格上朝,但他也不是没办法。他在沐休的时候召集了一些官员喝茶,把他这套“谷贱伤农”的理论说了一遍。牵涉到世家的利益,这些人自然重视了起来,大家互相讨论了一番,便由陈主事的哥哥在朝堂上提起了这件事,并提出“谷贱伤农、慎重对待再生稻”的观点。不过摸不清皇帝的态度,陈主事的哥哥并未提起杜锦宁此人,免得风头被关乐和抢去。一起喝茶的那些官员纷纷出列“附议”。工部尚书气得差点没当朝骂娘。赵晤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再生稻这种东西,当即兴致大起,向工部尚书询问详细的情况。工部尚书只好把他所知的一些情况禀奏了上去,末了道:“因相信话本的话、并付诸于行动种植再生稻的人并不多,臣派人统计,只有十七家。不过这十七家都是用上等田种的,稻谷都增收了不少,护理得好的有上一季的一半产量,疏于打理的也能有两三成。事实证明再生稻是个能增产增收的好东西。至于普遍推广后是不是真会‘谷贱伤农’,这个还得交由户部来进行仔细地计算。”朝中所有人都暗自在心里骂一声“老狐狸”。这老家伙十分精明,只把数目摆出来,别的啥也不管。反正这再生稻又不是工部的人研究出来的,他们也没多大的功劳。工部干脆就不争了,将皮球往户部那边一踢,他只管袖手旁观了。“众位爱卿也觉得这是坏事不是好事?”皇帝的目光往寒门出身的官员身上一溜,立刻有人出列,反对“谷贱伤农”这种说法。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理由,朝堂上顿时争论不休,直到散朝的时候都没能争出个所以然。皇帝最后道:“这件事,着户部进行研究分析,看看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退朝。”散朝的时候,自然是站在后面的先走,站在前面的官员跟着慢慢往外移。齐伯昆跟在别的大臣身后慢慢往外走,心里思索着那本到底会谁写的。一听“话本”两个字,又听到是写农事的,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杜锦宁。如果是别的孩子,他不会往她身上想,毕竟一个寒门子,这时候埋头苦干读书才是正经,就算心里有想法也得使劲儿憋着,等考上进士再冒头。可杜锦宁在齐伯昆眼里真不是一般的孩子。以这小家伙的能力,现在就在京城里翻出一片浪花,齐伯昆可一点也不奇怪。齐伯昆本来想问问关乐和知不知道这件事。可关乐和大概记挂着回去看看关正祥,走得很快,等齐伯昆出来时,他早已上了马车离开殿门前了。齐伯昆想了想,干脆派了小厮去太学叫杜锦宁和齐慕远回齐府,他自己则先回了家。杜锦宁也是刚放学,接到传信后就跟齐慕远匆匆到了齐家,齐伯昆早已叫厨房做了丰厚的饭菜等着了。见了两人进来,他笑道:“先吃饭,吃了饭再说。”太学即便是大宋最高学府,学生非富即贵,膳堂的饭菜还算可口,可终还是比不上自家厨子精心烹制出来的美食。杜锦宁也不跟齐伯昆客气,欣然而坐,提起筷子跟祖孙两人吃起饭来。饭罢,齐伯昆这才问杜锦宁:“那本的话本,是不是你小子写的?”杜锦宁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正是。”“你小子。”齐伯昆用手指遥遥点了一下杜锦宁,笑骂道,“不声不响又弄出这么个大动静。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提出的再生稻,今天朝堂差点没打起来?”杜锦宁在齐伯昆面前,是丝毫不需要隐藏心智的。她点了点头,道:“立场不同,利益之争,虽然不能亲见,但我也能猜想得到。”齐伯昆欣赏地看她一眼,竖了个大拇指。他又问:“你现在弄这么一本书出来,想干什么?”“椎放于囊中,才能露出锋芒,从而毛遂自荐。我没有任何根基,就算过了会试,想要在参加殿试的上百名进士中脱颖而出,那就得先露出锋芒。所以我才写了这本话本。这其实跟那些四处在京中参加诗会、想要一鸣惊人的考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