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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上取中的考生有一半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朝庭如何派官?这些人恐怕上任的时候走到半路就一命呜呼了,更经不起官事案牍的cao劳。所以取了他们这进士名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吗?所以文章里有年老者的腐陈之气的,阅卷官都直接黜落。而像杜锦宁、齐慕远、关嘉泽这三个坐在前排,面容青涩的,就十分少见了。十五六岁的年纪,别人都还在为考秀才而奋斗,他们却已经中了进士,要当官了。尤其是,三人的容貌气质还十分出色。赵晤翻开官员们给他准备的考生资料,翻开封面,就看到会元杜锦宁的资料:杜锦宁,十五岁,原籍桂省漓水县,何年何月考成为秀才,排第几名;何年何月成为举人,排名第几。然后,那一排的县案首、府案首,院案首、解元、会元的字样,就闪瞎了赵晤的眼。赵晤忍不住再一次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地打量杜锦宁。大眼睛,高鼻梁,唇红齿白,白净的脸庞还带着点婴儿肥。目光清澈,神情专注,举止从容优雅。身穿一件月白色锦袍,玉冠束发,坐在那里就仿佛一副画一般,静谧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这明明是风华卓绝的世家子,怎么可能是寒门出身呢?赵晤的目光再一次落到桌前的资料上。资料上明明写着杜锦宁的祖上三代的履历,就是漓水县桃花村一个只有二十来亩田地的小地主家庭,父亲虽是秀才,却在他出生时就已早逝。赵晤抬头时,心情一片大好。大宋国钟灵毓秀才能孕育出优秀的人才。他刚登基开恩科,就出现在了像杜锦宁这样卓绝的少年,而且像他这般的少年还不止一个,可见这是国家兴旺之预兆啊。杜锦宁做事的时候一向比较专注,此时她并没有注意到赵晤的目光,而是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到了面前的题目上。殿试的题目,一般都会有三四题,都是皇帝最近需要解决或有困惑的国策问题。而现在,她面前的试卷上就有三道题,第一题是关于农业发展方向的,第二题询问大宋是否需要开拓海上航线,第三题则询问是否要与大食、新罗等国家进一步加强贸易合作。这是皇帝向新晋的贡士们询问治国之策,所以叫做策问。而贡士们则需要在试卷上把自己的见解说出来。从这三篇策论上,皇帝或是阅卷的官员可以清楚地知道这位贡士是一位死读书不关国事的,还是对国事有真知灼见的,以此来斟酌接下来如何安置他的官职。杜锦宁来自后世,对于整个中国发展历史再清楚不过。而她自从来到古代后,大量地阅诚各种书籍,对这个国家的情况已十分了解,她比所有人都明白以后的发展方向。农业发展就不说了,对于航海,对于国际贸易,她都有许多迫切的话要跟当权者说。此时,她很高兴有这么一个机会,能通过这三篇策论能向皇帝传达她的意见和建议。如果能影响大宋的未来走向,从而改变一些世界格局,她就不枉到这时空来走一遭。殿试的时间是一天,从早上到晚上天黑看不见为止,中午皇帝会派人送来一顿简单的午饭,让贡士们在自己的座位上就餐,吃完后再继续写文。三四个时辰的时间写三篇文章,这对于快枪手杜锦宁来说实在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了。她的动作越发从容,慢慢磨了墨,在草稿纸上写下了第一篇文章的内容。首先她要强调人力在农业劳动中的作用。这个观点在太学入学的时候她曾写过,此时便作为第一篇策问所阐述的第一个观点。第二个观点是加强劳动强度,实行精耕细作,挖掘土地潜力,提高农田产量。在文章中,她列举了汉代的“代田法”和“区田法”:“一岁之收,常过缦田亩一斛以上,善者倍之”,以证明代田法的好处。这些方法在明清时再一次得到推广,所以她觉得有必要在文章里再给赵晤说一遍,以引起他的重视。第三个观点是“扬长避短,发挥优势”。她写道:“中曰:‘水居千石鱼陂,山居千章之材。安邑千树枣;燕秦千树栗;蜀、汉、江陵千树桔;淮北、常山已南,河济之间千树萩;陈、夏千亩漆;齐、鲁千亩桑麻;渭川千亩竹……’余观今宋国之中,陇右牧羊,河北育豕,淮南饲鹜,湖滨缫丝,吴乡之民,编蓑织席……故上位者需‘知其所宜,用其不可弃;知其所宜,避其不可为’之道理也。其力足以胜天,不可不知也!”☆、第六百二十三章赵晤阅卷赵晤作为一国国君,有许多国事要处理,自然不可能在大殿里监考一天的。他只是在贡生行礼时在位,并在贡生们开始写文章时坐一坐,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出了大殿,他召齐伯昆来议事时,随口问了一句:“会试第三名的齐慕远,是你的孙子?”齐伯昆连忙低头回道:“正是臣之不肖孙。”赵晤微一颔首,没有再说话,低下头去看齐伯昆递上来的资料。……殿试的策论不限字数,不过一般每一篇都要写到两千多字才合适。杜锦宁上午写了两篇策论,就着rou汤吃了两个饮饼,继续写了最后一篇,再把三篇文章细细检查了一遍,这才以馆阁体将三篇策论端端正正地抄到了试卷上。说来也是可怜。古代书生自打认字起就要练毛笔字,不管哪一级的夫子对于书法都很看重。要是字写得差,不管你文章先得如何,都先把你鄙视一通再说。当初杜锦宁的字写得不好,没少被先生和同窗赠以万分惋惜的目光。可科举考试一路考上来,能把自己的字迹显现到阅卷官面前的,就只有县试和殿试一头一尾两次考试了。其余时间,都只在誊抄官面前露一小脸,字写得丑和美对科考成绩都没啥影响。想到这里,杜锦宁无比庆幸科考的这一制度,让她有时间把字给练好——此时她还不知道会试的时候,她的馆阁体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把她从会元的悬崖边上救了回来。将三篇文章仔细抄好,天还没有黑,杜锦宁想了想,又坐了一会儿,见有人交卷了,她便也起身将试卷交上了去。齐慕远紧随其后交了卷,跟着杜锦宁一起出了大殿。两人沉默着走出皇宫,齐慕远这才开口问道:“明天,去干嘛?”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现在终于考完了。介于杜锦宁的勤奋,他十分想知道杜锦宁明天是一如继往地继续看书呢,还是以何种形式放松一番。杜锦宁摸摸下巴:“如果我明天继续在太学的藏书楼里看书,别人会不会觉得很奇葩?”“会。”齐慕远很肯定地道。“……”杜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