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秦墨意觉得，这个哨兵在她面前就跟个透明的水母一样，内里装了什么，她全部看的一清二楚。她知道，她甚至可以直接进入他的精神图景，但她不敢也不想这么做。甚至一直在克制这么做的想法。 哨兵向导的身体构造，太神奇了。 哨兵的五感灵敏强大，但同时也很脆弱，没想到在精神结合之后，可以对向导暴露的这么彻底。 但她也有一丝疑虑，凡事都有一个平衡。精神链接由向导单方面感知，那哨兵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她不信。她觉得她之所以能这么彻底地感知穆修尧的情绪，肯定和他有关系。 不过，至少目前看了，这个哨兵的做法也只是让她感知而已，依旧是单方面的。 三人用餐结束后，穆修尧把她和穆修竹送回了学校。 她出飞行器的时候，又感知到了一种不舍的情绪。 她还回头看了看，那人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太诡异了。 他们充其量就是刚刚认识而已，如何能生出这么奇怪的情绪。 穆修尧也觉得今天的自己很奇怪。 他承认，对于秦墨意，他是有些好感。 因为这个女孩子的长相，全部都在他的点上。皮肤不是那种长久不见太阳的苍白，是比较健康的白皙，小巧的瓜子脸上五官都很柔和，尤其是那一双圆圆的眼睛，似乎藏了很多情绪，让他想猜上一猜。 但，这些都不至于让他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他还专门检查了精神图景的屏障，依旧是完好无缺的。 哨兵指南上讲过，哨兵和向导结合后，哨兵面对向导就会特别容易产生多巴胺，并且只针对自己的向导。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对秦墨意的好感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他把对向导的感情放到了她身上吗？ 这又怎么可能呢。 总不能这个秦墨意就是他的向导吧。 穆修尧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随后又否定了。 作为他meimei的室友，他调查过秦墨意。就是个普通的女孩，精神力才B级，也没有觉醒向导能力，所以不可能是他的向导。 那他这异常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半天都想不通，不知是不是之前的结合热让他身体出了问题。最终还是决定去哨塔。 洛克刚刚躺下，就被人穆修尧叫了起来。 “你这是有紧急任务？” 哨兵在任务前后，都会做一次体检。 “没有，就是觉得身体有些异样，所以来检查一下。” 他没再多说什么，让穆修尧躺进了医疗舱。 不一会，报告就出来了，显示一切正常。 “没什么问题啊。你是哪里不舒服？” 虽然现在的科技很先进，但人体也很复杂，再加上哨兵的体质跟普通人也不一样，基本的问诊还是需要的。 “我今天下午的情绪波动比较大，是我难以克制的那种。”穆修尧回忆了一下，又补充道：“我觉得可能跟一个女孩子有关系，但是对于向导以外的女孩子有情绪起伏，我有点不能理解。” 洛克思索了半天，道：“她会不会就是你的向导？” “不是，她是普通人。” “也是，你的情绪传递没有关闭，如果她是你的向导，也会被你的情绪影响。那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都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有向导不会来哨塔报到。要不你试试共振？” 穆修尧摇了摇头道：“不行，如果她真的不是向导，共振会摧毁普通人的精神原。没有必要。” 洛克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制止了。 在这个时代，哨兵虽然是上位者创造的战争机器。但他们同时也是特权阶级。毁掉一个普通人的精神原，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但穆修尧并不想这么做，因为这违背了他身上军服赋予的天职。 与此同时，秦墨意也在咨询着穆修竹。虽然她是个半吊子，但也能给她解答不少疑惑。 “所以，像你哥这种情况，是不是他的向导站在他面前他都不知道呢？” 穆修竹回答道：“虽然精神链接是向导单向感知，但造物主是公平的。哨兵也有办法联系向导。” “什么办法。”秦墨意表现出很好奇的样子。 “哨兵可以用共振测试出向导，只是这个有距离限制，必须要在五百平方米范围内。要不然我哥肯定早就尝试了。” “共振是什么？” 秦墨意对于哨兵向导的了解，只有星网上的零星信息和那本纸质的向导指南。毕竟是作为战争机器被创造的，身体信息不可能公开太多。 就算是星网上，联盟也会频繁清理有关哨兵向导的生理机能的信息。 之前在林图上给他科普的那个指导员账号，她后来专门去找过他，但发现已被销号，那条科普也被删除了。也就短短几天的时间而已，可见联盟对这类信息的重视程度。 而她眼前这个室友，是她如今唯一的信息来源。 “共振其实是哨兵的一种攻击手段，用精神力发出高频振动，振毁对方的精神原。但对方如果是这个哨兵精神结合的向导，因为有精神链接存在，共振可以让他感知到向导的方位。 不过，这种找人方式只有在向导被绑架的时候才会用。毕竟，正常情况下，向导怎么可能离开已经结合了的哨兵嘛。” 对于自己的知识盲区，秦墨意还是很谦虚的。 “这又怎么说？” “哨兵和向导的结合，不管是精神结合还是身体结合，除了需要两人契合度需要在50％以上外，必须是双方自愿的情况下才能结合。但凡有一方不愿意，结合都不会成功，甚至还会有危险。” “这样啊，那你大哥的那个向导，确实有点奇怪。” 或者是你学艺不精，不然她又是什么情况。 不过这句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因为她才是什么都不懂的那个。 穆修竹见秦墨意对哨兵向导这么感兴趣，又道：“我听说，专业第一可以转专业的。你对哨兵向导这么感兴趣，要不你努力努力，转到我们专业好了。” “那到不用，我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正好遇到了你大哥嘛，就是有些好奇。” 听完她的回答，穆修竹有一点失落地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其实她还有一个问题，但穆修竹提醒了她。她对于哨兵向导的好奇心太重了，连这个神经大条的meimei都发现了。所以她也不敢问了，只能在星网上自己查。 夜深人静的时候，另外一张床上的人呼吸变得绵长，秦墨意睁开眼，悄悄打开了星网，输入了一句话。 “哨兵和向导觉醒后，可以不去哨塔吗？” 0.001秒后，各种回答呈现在她眼前。 “是不是傻，老天给你喂饭，你还不吃的吗？哨塔福利多好。” “哨兵是不可能不去哨塔的，他们在觉醒后如果不寻求哨塔帮助，很快就会陷入迷失。五感强大的过分也是致命的弱点。但向导嘛，如果他们不去哨塔，那就是真的傻了。” 这个回答的后半句，让秦墨意有些疑惑。 从她那本向导指南上可以看出，哨塔对于向导的管制非常严格。 除了要完成必须的给哨兵梳理精神图景的任务以外，他们的基因信息都会被录入到系统里面，在30岁之后就会强制匹配一名哨兵结合。通俗点讲，就是强制婚配。 哨塔用这样的方式把向导的一生绑定。 可以选择逃跑，但是，向导在去哨塔报到后，会留一份向导素。 只要有这个向导素信息，哨塔的仪器就能查出他在哪里。 根本无处可逃。 当然，向导指南说的很委婉。更多的是在展示哨塔对向导的各项福利。 免费医疗、免费教育和工作包分配就不说了，甚至还有免费的住房提供。 对于从房奴时代的地球过来的秦墨意来说，这无疑是极大的诱惑。 但，对于后半生是否结婚这件事情，她更希望能够自己做主。 所以，对于这个回答的后半句，她不认同。 似乎有人对这句话不认同，在这个回答下面盖起了楼。 然而，等她点开之后才发现，大家的看法都是一致的认为向导不去哨塔报到是真的傻。 “现在应该没有向导不去哨塔了吧。如果是五百年以前，向导没有人权的时代我还相信。但现在哨塔对向导的管制已经放松很多了，他们的地位甚至高过了哨兵。” “对，我也觉得。有很多新闻，说向导在觉醒后，哪怕历经艰险也会去哨塔报到。” “就是，现在的向导可自由多了。连职业都可以自由选择，只需要定期去哨塔完成一定量的任务就可以了。” 秦墨意把所有的回答都看完了，发现她的那本向导指南已经过时很久了。但，这么多回答，没有一个人提到30岁是否还会被强制婚配的问题。 她又换了关键词，重新搜索。 竟然一条相关的信息都没有。 她冷笑了一下，退出星网，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哨塔？算了吧，这辈子死都不去。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避开穆修尧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