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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畏惧而颤抖不已的身子将要痉挛一般,失了知觉,桑汀本能的抱住自己,把头埋到锦被里。小小的一团,可怜得不行。稽晟听着被子里呜咽声,眉头紧锁,仿若有一只小手绞在心上,拧得他心口发闷,堵得慌。他到底是什么都没做,竟就这般畏惧。她到底是什么都不曾记下。半响后,稽晟终于没脾气的,退了两步,脸色实在阴沉得紧,最后视线落在跪了一地的下人上。“都跪着做什么?”他声音还算平和,熟悉的便知道,这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好:“都起来服侍娘娘,其阿婆,你知道该做什么。”其阿婆神色一顿,连忙叩头领命,这才敢起身。稽晟则沉着脸,退到百花图屏风后,挥手吩咐随从去叫太医院院首过来,而后眸光微凝,透过缝隙看进去。桑汀一直保持着那个自卫的姿势,直到其阿婆轻轻拍她的后背。“娘娘,别哭了,您才大病初愈,再哭就要哭坏身子了。”这么说完,其阿婆压低了声音:“皇上出去了,您出来透个气,别闷坏了。”桑汀瑟缩了下,胆怯的抬起头来,面前只有这个和蔼的老人家,和几个忙活的宫女,那股压迫气息忽远忽近,可只要不在眼前,她就没有那么害怕。桑汀目光呆滞的,久久回不过神,一双好看的杏儿眸哭得红肿,粉面如洗,似被雨打的小娇花。其阿婆给她抹去眼泪,只轻轻叹息一声,不言不语的陪着她。过了好久,桑汀才迟钝的扭头看向其阿婆,她在犹豫,在迟疑,最后还是声音沙哑的问:“你唤我皇后娘娘?”“是啊,您是大王亲口定下的王妃,按照大晋的说法,就是皇后娘娘。”其阿婆笑着说,眼角皱纹显得和蔼可亲,莫名叫人卸下心防,“两年前,您为大王挡了毒箭,救了大王一命,大王也救了您一命,可是那毒太要命了,这两年您昏迷着,都是由太医解毒,如今您总算好了,是好事呢。”“救……救?”桑汀震惊得说不出话,她明明是被迫着去当了这个诱饵,是要去刺杀夷狄王的,怎么最后变成这样了?她心底的惊疑层层堆叠的同时,其阿婆回忆说:“当年战胜后,大王收服晋国,一统夷狄诸部,新立了东启国,国都就定在江都城,如今已是东启二年了。”竟是这样的。短短两年什么都变了。桑汀眼中又涌上湿意,不甘心又傻气的问:“你是骗我的吗?”“好孩子,老婆子骗你做什么?”其阿婆眉慈目善,诚然没有骗她半句,“皇上疼着您呢,这两年都是他精心照顾着您,您别怕,有话好好说,他脾气不好,您一味躲着他避着他,只怕要惹怒了他。”闻言,桑汀看向其阿婆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防备。那样可怕的一个人,试问她怎么能不躲啊?且她又怎知这个夷狄王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明明知道她是大晋派去刺杀他的诱饵,何况当初挡了那箭,真真是她太过害怕,腿软了,才阴差阳错——桑汀猛地一顿,头有点疼,但她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会不会,那个夷狄王根本不知道,其实她是去配合暗卫刺杀他的诱饵,是公主替身,他看到的,就是她救了他一命,对他有恩,所以才这样的?然而很快,才将升起的一点希望被无情打破,因为那样可怕暴虐的男人,杀人如麻,冷血冷情,又哪里会因这一个阴差阳错的误会,心善心软到救她于水火的地步,甚至要给她后位。经过姨母一事,她知道什么是人心凉薄险恶,再不敢天真了。可是父亲,与她相依为命的父亲……桑汀喉咙有些发紧,她伸手扯住其阿婆,声音很小的问:“大晋覆灭后,其他人呢?他们如今都……都还在吗?牢狱里的那些…”她犹豫着,看到其阿婆的脸色变得隐晦。“娘娘,老奴只是皇上特召来伺候您饮食起居的,旁的事情——”其阿婆为难地别开脸,一句不知晓在出口前,又改了话:“旁的事情,您还要问皇上才好,只要是您开口问的,他都会应下您。”桑汀抿唇,怔怔抬头看向正对面的屏风,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精深幽暗的琥珀色眼眸。第3章.畏惧(三)怎的偏偏就怕他稽晟?……稽晟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隔着一张屏风远远的看着,神色难辨,一时拧眉,一时展,直到小姑娘抬头望过来。她只望了一眼就飞快垂下头。稽晟不由得想起前冬猎的那只小兔,雪白雪白的毛发,总是将身子缩成一团,一双眼儿干净明亮,却总在触上他那瞬合上。好似他是什么凶神恶煞。身后,太医院院首提着药箱赶过来,忽而听得皇后娘娘醒过来的消息,整个太医院上下无不欣悦,院首激动问:“娘娘当真醒了?!”稽晟回身睨他,眼神冰冷暗含警告。院首一怔,进了屋子才发觉气氛压抑得很,莫名的,他有些心虚,走到稽晟身旁,低声问:“皇上,这是怎的了?”稽晟默了默,思及桑汀那样明晃晃的抗拒和害怕,神色冷沉如霜,开口时,眸中却有燥意翻涌,“她很怕我,情绪不稳定,哭得凶。”嗯?院首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您可与娘娘说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初初醒来便是陌生环境,诸多不适应,娘娘畏惧害怕是正常的,只要您将话说开了,必定万事顺意。”院首心想,皇上整日打打杀杀的,伴在身侧的只有那把冰冷的剑和长.枪,这头一回养娇女子,定是误会了什么。他正要委婉劝几句。谁知稽晟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低声斥一句:“聒噪!”“进去看看,她身子如何,可还有什么不舒坦的。”稽晟冷声吩咐罢,院首立马识趣噤声,连忙提药箱去内殿。殿内,桑汀听到声响,本能的瑟缩了一下,不敢抬头看来的是谁,她眼前总浮现夷狄王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人的恶煞模样。那是话本子里画的,在她脑海里挥之不散,即便真正的夷狄王不是长那个样子,可吓人是真的,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害怕。其阿婆温声哄:“娘娘,院首大人来了,快让他把脉瞧瞧,身子最要紧了。”桑汀闻言,才慢吞吞抬起头,她自打娘胎里出来就体弱,这些年汤药养着,俗话道是久病成医,眼下也明白,能叫她昏迷整整两年的毒,该是十分厉害的。于是她默默伸出手腕。院首才将看得美人芙蓉面,不施粉黛已是倾城之姿,皓如凝脂,眸若星辰,再看姑娘家这样安静乖巧,微微低着头,不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