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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说话时周身气息已是十分寒凛,如今嗓音沉沉的,仿若话里带了小尖刀子,会往人身上割。桑汀实在抵不住这样压抑的躁怒,她硬着头皮,伸手去扯了扯男人的袖子,艰难开口:“……去,去…要去找皇上…”“然后呢?”稽晟的眼神远远落在那幽暗的巷子口,嘴角笑意越发凉薄。鬼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眼下再听这话,东启帝简直要被这个女人气得心肝脾肺爆裂,偏偏半分发作不得,悉数被压在胸腔里,来回翻涌着,灼烧着。这双手已经整整两年没有碰尖刀利刃,亦未沾染鲜血,可在方才那一瞬,他想活活将那个男人大卸八块。小姑娘就和那个男人那么相对站着,娇娇怯怯,哪里有平日待他的畏惧生疏?若是她没瞧见自己,今夜岂不是就这么跟别的男人走了?真是好样的,连桑老头也不要了是吗?无边静默中,稽晟终于低声重斥道:“说话!”他话音方才落下,因隐忍怒气而青筋勃.起的手背上便传来“啪嗒”一声。桑汀双肩微微颤着,吞咽了一下,“我,我…方才事发突然,他们好多人都挤过来,声音也好大,我没有抓住你,唤你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后来我要去找你,可我不知晓你在哪里,也…也不知该怎么唤你,在外边不能唤皇上,所,所以我才去找路人打听——”好一个路人。真当他稽晟是瞎的吗?“好了,先回去。”稽晟脸色阴沉的打断这话,俯身将人抱起,步子迈得又急又大,惊得桑汀闭紧了嘴巴,再不敢多说半个字,窝在男人硬邦邦的怀里,身子比木头僵。稽晟的脸色变得更难看,瞧这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知晓的还以为是他欺负了人。好,谁叫他生了一副“恶鬼”的皮相。合该他当恶人,什么坏事合该都是出自他的手。这厢将人抱上马车后,稽晟却没跟着进去,先回身示意大雄。nongnong夜色中,他目光阴狠,无需过多言语,大雄便已颔首应下,手按在腰间大刀,其后随着几个侍从,直直往先前那巷子追去。JSG……桑汀在软垫上坐下,心中忐忑不已,气儿都没喘匀,身上的毛领斗篷就被男人大力扯了去。如此猝不及防,她蓦的一慌。桑汀防备的缩到边上,声音止不住的发颤:“你要做什么?”稽晟坐下便冷幽幽的瞧她。桑汀不由得更慌乱,发髻上的珠花簪子轻微晃动传来清脆声响,她心头一紧,甚至已经预备伸手去拔下一支来。稽晟却似看穿了她一般,毫不留情的讥道:“蠢货。”桑汀一怔,双手就此顿住,恰此时车窗被敲了两下。稽晟掀开车帘子,接过其阿婆递来的干净毯子和药箱,先把毯子丢到她身上,“盖好,把手伸出来。”说话间,他打开了药箱,拿了一瓶创伤药和棉纱布出来,侧脸线条刚硬透着凌厉,这是不容人拒绝的霸道。桑汀脸色有些不自然,羞愧难堪齐齐涌上来,她无意识的伸出双手,露出血rou模糊的一块。只听得男人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嵌入手心的碎东西很快被挑出来,随后撒了止血药粉上去,桑汀没忍住疼:“嘶!”“现在知道疼了?”稽晟瞥了她一眼,和那个野男人说了那么久的话,倒是不见喊疼。姑娘家皮子嫩,都是他一点一滴养着的,稽晟到底是不忍心,手上力道慢慢轻了去。桑汀黯然低头,眼眶热热的,有酸意。“稽晟。”她没反应过来,小心开口问:“……皇上说什么?”“朕叫稽晟。”稽晟不耐烦的重复,“现在叫一遍。”桑汀顿了顿,咬着字眼,生怕叫错了,“稽…稽晟。”“再叫一遍。”“稽…稽,稽——”稽晟烦躁的把药瓶子丢回药箱,凶巴巴的道:“不准结巴!”桑汀猛地一抖,这回竟是脱口而出:“稽晟。”东启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马车辘辘,驶向皇宫,二人再无言。半响后,桑汀提着心思回了坤宁宫,等着她的只有稽三姑娘早早准备好的洗脚水,稽晟下马车便回了东辰殿,没有多说什么,可这反倒叫她放不下心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吗?-时值深夜,赵柳巷深处的小院子里,昏暗的灯光尚未熄灭。江之行负身立于木门前,身形清瘦修长,窗外月光倾泻进来,青衫上未干的血渍便显得格外刺眼。狭窄的堂屋中午,还坐着一十六七的女子,她神色忧愁问:“皇兄,你今夜当真看见表姐了吗?”江之行回身,语气无奈:“阿宁,我几时骗过你?”江宁愣住,不知怎的,手心冒出冷汗来。江之行默了默,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眸光深邃,蕴着深意道:“汀汀心善,又与你亲近,当年之事不会怪你和你母亲。”“可她差点就死——”江宁忽的想起民间流传的那些,未说出口的话被咽下,转而不敢置信问:“表姐当真得夷狄王盛宠,要封后了吗?”江之行神色一黯,垂于身侧的手骤然握成拳,然后很快的,不甘怨愤被他不动声色的压下,他温和说:“阿宁,如今我身份多有不便,你进宫去可好?”怕江宁不懂,江之行又和声补充:“我使法子让你进宫,去找汀汀,给我带几句话。”江宁怔愣半响,反应过来后直接白了一张脸:“皇兄,你还想复国吗?”闻言,江之行俊逸的面庞滑过一抹阴冷。今夜险些命丧那粗鄙之辈,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大晋江山的后继者,这江都城真正的主人!凭什么叫那蛮夷夺了一切?这皇位是他的,桑汀也是他的!江之行看向江宁,所有激愤情绪全然敛下,只剩温润如玉的笑:“阿宁,难道你就甘愿,这么见不得光的活着到老到死吗?没有华服玉食,没有身份地位,甚至连平民都不如,你愿意吗?”江宁没说话,暗暗揪紧了衣襟。见状,江之行把袖子撸起来,露出那道血淋淋的伤口,“阿宁,今夜我能平安回来,你可知晓代价是何?”江宁震惊的捂住嘴,连连摇头,不敢再看那样可怖的伤口。江之行自嘲的瞧着那伤口,继续道:“死士没了五个,伤了三个,才换我捡回这条命,再过一个时辰不到,皇宫侍卫便会搜到这处,生死逃亡的日子从未过去,更不会停息,你以为,哪里会是长久之地?”“阿宁,不复国,你我连命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