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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糯,当初带你来美国是因为那是你还小,我担心那些流言蜚语会对你不利,我想让你无忧无虑地长大。现在你成年了,我也想做回去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了。”“什么事情?在这里不能做吗?”徐婉摇了摇头,将律师帮她拟好的出售股份的合同提给糯糯,“我准备把这些股份都卖了,你看,这些年我在美国挣的钱,自己花几辈子都花不完,没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国内,还有很多人过得很不好,我打算拿出一部分去救济他们,另外,还准备去办几所学校。”她顿了顿,又道:“糯糯,你是我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又一直生活在美国,你可能感受不到,在大洋彼岸,在炮火纷飞的地方,很多的人根本活不下去。或许对那边没有太深的感情,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能忘了,那里才是你的故土,是你父亲誓死也要守住的土地。等你大学毕业了,我等着你回去看一看。”大人总是低估孩子的记忆力,那时候她虽然很小,可很多的事情她其实都记得。她还记得以前她们已经在坤州的那幢小洋楼大概的模样,记得从今有一个人总是给她捉蚂蚁。还记得她们前往美国时乘坐的轮船在海上遇上了风浪,桅杆被吹断,很多人掉落进海里,包括她和她母亲。在浩瀚的海水里,是小袁叔叔从船上跳下来,拼了半条命才将她们母女两救上去。也记得六年前她放学回家,看见她母亲惶然地坐在沙发上,发白的手指紧紧捏着一封电报看了一遍又一遍。过了好一会儿,她母亲才告诉她!她,“糯糯,你父亲殉国了。”从前的事就像电影一样无声地在她脑海中闪过,而此刻,她的母亲就站在她的面前,和十多年前比,岁月不仅在她眼角留下痕迹,更在她神态上添了几分从容。这前十八年她母亲是以她为先的,如今她也该成全她母亲了。糯糯虽然不舍,终了还是笑了出来,上前紧紧拥住徐婉,“徐大行长,想回去就回去吧,大不了过几年我来找你们。”——糯糯到坤州的时候,她母亲新办的女子中学刚好落成,她母亲也从徐经理变成了徐校长。而小袁叔叔也一直在她母亲身边,无论她母亲做什么,他总是支持她。唯独遗憾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袁家那边始终不接受他们这一桩婚事,不过徐婉并不在乎。袁杰曦也索性没有回平城,和徐婉一起在坤州自立门户。糯糯这一次除了看望徐婉他们,另外其实还有一桩心愿。糯糯将手中的一捧菊花摆放到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正好起风了,微风吹落了些松柏针叶下来,纷纷扬扬落了些在糯糯的肩上。从墓地离开之后,孟钦文又带着糯糯回了一趟金城。孟广廷已过古稀之年,身体却也还硬朗,听孟钦文说糯糯回金城了,硬是杵着拐杖走到壁影墙那去接,三姨太拦都拦不住。糯糯其实和她这个爷爷只相处过很短暂的一算时间,可是孟广廷一见着她,那双沧桑的眼睛里即刻涌出浑浊的泪来,扭过头一边擦眼泪,一边对三姨太道:“你看着孩子长得多像老二,刚才我看花眼了,看到她还以为是老二回来了。”孟老爷子似乎做的事糯糯在府里常住的打算,专门给她收拾了一间卧室。可糯糯只!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她还要继续赶回美国去上课。孟老爷子听到糯糯还要回美国,一开始极力反对:“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准走!”可被糯糯告知是回去继续大学的学业,老爷子态度又软了下来,“我们孟家难得还能出个留洋的女大学生,想去就去吧,学成了记得回来就好!”说着,他又低低地感叹了一声,“这些年也是难为你娘了。”临行前,孟钦文将糯糯叫去了书房,孟家世代从军,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剑架上摆放着的佩剑,此外,书房里还挂着好几幅的南三省的地图。那信封里稍微有些重量,但看起来也没有多少东西,糯糯将它拆开,只见里面是一块蚂蚁琥珀和一张发黄的合照——徐婉长寿,活过了七十八载春秋。她前些年身子一向康健,但到底还是年纪大了,最后一场肺病治了好几个月都不见好转。徐诺也发觉了,最后那些时日,寸步不离地守在徐婉身边。徐婉虽然咳个不停,但是意识还很清楚,心情也平静。“您还记得我成年之后第一次回金城吗?三叔给了我这个,说是我父亲临死前最后带在身边的,您想看吗?”满头银发的老人靠坐在床上,微颤的手轻轻将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张六十年的合影,上面有她年轻的模样,还有那个人的样子。那长照片似乎勾起了徐婉的很多回忆,那一天格外健谈,和糯糯说了很多从前的事,从坤州的舞厅,到平城的生活。许诺坐在徐婉床前,问她:“那您这辈子有什么遗憾吗?”老人的神态依然祥和,她摇了摇头,“我不遗憾,我这一辈子已经把想做的事都做完了,自己没有什么遗憾了。”说完,她望着床帐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一般:“我只替那个人有些遗憾,那么年轻就走了,我还以为他会高寿的。”第129章番章外二第三世番外孟钦和已经有一个多月都没有回过汀洲官邸,几近闲置了,官邸里的佣人还以为二少回金城去了。黄昏时分,孟钦和的汽车从坤州城北的营地驶出,往南城的女子中学驶去。这天是徐婉第一次上学,他特意换了一身西装去接她。只是孟钦和来的早了些,学校还没有放学。他下车去,站在校门口的松柏树下等她,金色的余晖斜斜地洒下来,照在他身上。之前的那些日子,总是徐婉在洋楼里等他。每次他回洋楼,他刚将汽车的门打开,一抬头便可以看见她站在窗边看他,可他一抬起头,她又低下头去,含着笑跑开了。他便故意走到她窗下,仰着头打趣她,“小婉,你躲什么,我都看见你了。”那个上辈子被他伤的心灰意冷的人,原来最初的时候,也曾这样真心实意地喜欢过他。这一次,他怎么敢再伤她的心?虽然谁都喜欢被心上人等候归家的感觉,但他还是将她送去了一所女校,上辈子他起初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想金屋藏娇,而如今他更想成全她。她也是需要朋友,有自己的抱负的。她不是谁笼子里养的雀儿,该被他困在一栋洋楼里。过了一会儿,孟钦和看见有穿着蓝衣黑裙的女学生从学校里成群地出来了,他还从来没有见她这样打扮过。他放眼找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