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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架私人飞机落在香港的某一角,一场阵雨就打了下来。铺天盖地的雨,像是喧嚣什么杂念,非要吐个干净才行。罗启亮的灵堂布置得很好,他的妻儿跪在棺材前,面色惨淡。灵堂通到外头,都是罗启亮生前养的小弟,站了好几排守灵。陆斯年披着风雨进灵堂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他一身黑衣与黑披风,执着黑伞,带着满脸的肃杀,默不作声地出现在明亮的大堂里。走上前,拿起案头的香,对着香烛点上,插在香炉里,又拿了一个红包依着礼数放进罗启亮遗孀的手里,才开口:“陆某来迟,请见谅。”在一旁的荀鸣这时才走上前对着陆斯年问好:“陆少不远万里而来,实在心诚,我在这里替罗哥谢谢你。”“你是老罗生前的得力助手,又与我们合作多年,要说谢,还该谢你在这段时间忙里忙外,才不至于让堂口乱了。”荀鸣摇头不敢称谢,想了想便走上前一些,压低声音说道:“陆少,这次来的人不少……”陆斯年四处张望一下,就看见前来吊唁的人虽然不少,还有不少堂口的主事,可是真心来缅怀的只怕寥寥无几,都是赶着来分一杯羹的。生意场上,见的死人多了去了,这算得了什么。罗夫人也是个心里头明白的,见仪式也差不离了,便站了出来,对着所有人说道:“这次,感谢各位赏脸,来送启亮最后一程。我是个妇道人家,你们男人做的事情,我是懂的不多,可是也明白这不是件小事。今日大家既然都来了,我也就请各位到会客厅里喝喝茶,商量商量启亮留下来的事情吧。”这方是众人此次前来的目的所在,自然顺应着一一到了会客厅坐下。刚一落座,就见罗夫人面色犯难,长叹一声,看着眼泪就要掉了下来:“唉,老罗这么一走,这么大的堂口,也不知该谁来打理才是。”话音刚落,就有人急着出声:“嫂子别急,老罗生前培养了好些能干的,大家伙也是信得过的。就说那个林元容,我看就挺好。”他刚说完就有人插进来:“诶诶诶,那小子太嫩了,哪里担得起这么高的位置。要我说,还是找个资历老的……龚叔倒是踏实。”“龚叔,呵,”又有人搭腔,“龚叔半只脚都要踏进棺材了!我选荀鸣,罗老大生前可是说过想把位子给他的。”“那也就是说说!难道有白纸黑字的遗嘱吗?我看你选荀鸣,不过是为了巴结某人吧。”说完还有意无意朝陆斯年看看。“我巴结?那你选林元容难道不是因为他是你远亲?!”“嘿,你怎么说话的!我这是对事不对人!”“要我说,这几个人都不行,还是得换一个,反正老罗这里群龙无首,干脆把整个堂口并到我们这里,也省得麻烦。”“凭什么给你啊,这块堂口离我们最近,也该是我们来并…”“你们吞得下吗?!”厅里顿时变得格外吵闹,那些个堂主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大唾沫星子横飞眼看着就要拔出枪来了,而陆斯年却始终没有搭腔过一句话。罗夫人喝了口水,看着这一片闹哄哄的,眼里半点波澜也没有,只是轻轻柔柔地开口,脸对着陆斯年:“听闻陆先生最是知人善任,不知您有何高见?”众人一听罗夫人的话,顿时就哑巴下来,心里打起了算盘,且看陆斯年怎么回答。陆斯年只笑了一下,一只手撑在扶手上,支着下巴,慢条斯理:“罗夫人,在座的都知道,荀鸣与我交好,您这么问我,我自然也不能免俗要捧个亲。”他直接就将众人心里想的事情说出来,倒是直接得让人惊讶了一下,又听他接着说:“只是陆某的意见如何都不是最重要的,如何将老罗留下的这么一大块产业打理得好才是当务之急。今日来的,都是一把手,如何抉择只怕要让罗夫人头疼不已。”在场之人何其会察言观色,见陆斯年的表情,便知他必然是有些打算,便说道:“陆少要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如果真的能妥善处理,自然大家都不会有意见。”“呵,”陆斯年低笑一声,随即慢慢坐正,扫视了众人一圈,“既然这块骨头谁都想啃,可谁都没那个好牙口,那何不如痛下决心,分了它?”第22章玩弄人心分家?这个想法,其实众人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想。一直以来,道上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多少人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便是死了也不愿意分出去给别人的,在香港这块地方尤甚。一来或许是一些家族观念的想法作祟,而来黑道上的事情盘根错节理不清楚,哪哪儿都挂着好几家的命脉咽喉,随便一踩便是雷区。陆斯年这个法子,成则为妙,不成则为大败。陆斯年知道众人的心思,便接着说:“若是要分,那就将钱和生意分开来讲。罗夫人和其子,是老罗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且都不是道上的人吧,拿了生意也不会做,只怕比烫手山芋好不到哪里去,倒不如舍了它,至于钱,可以匀走八成,剩下两成犒劳一下手下的弟兄,老罗养的人多,两成分到人头上,够他们买套房子,算给足面了。”他又看向罗夫人,对方认真地听着他的话,像在思量什么,“至于生意,这事儿我是个外人,不敢擅自分配,还是罗夫人来定比较妥帖。只是陆某能给罗夫人和在座一个承诺,分成之后的一切不便,陆某都会清理干净的。”“陆少这么热心,我怕是别有用心吧。”有人忍不住酸了一句。“自然,我的条件很简单。希望罗夫人能留一点分子给荀鸣,毕竟这是老罗经营了大半辈子的事业,就这么没了,罗夫人也于心不忍吧。”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陆斯年的算盘打在了这里。只是跟陆斯年一贯的作风相比,好像太仁慈了些?若是罗夫人不留,或是只留了一星半点给荀鸣,那么即便是他与陆斯年再交好,自己肚子都喂不饱,何来的油水呢?这下皮球又踢回了罗夫人的脚边,她眼角的鱼尾纹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复又闭着眼想了许久,像是在做什么挣扎。事关重大,无人敢催促,只能静静地等着罗夫人做决断。桌上的檀香都烧断了,罗夫人才缓缓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吐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