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蛋包飯

    小惠壓根不在乎籃球比賽的結果，雖然最終是由牧野老師的隊伍獲得了冠軍，但她會開心是因為吃到了露娜做的柴犬造型的便當。頒獎時，當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牧野老師與其隊友上，小惠則是抱著加油看板，雙眼凝視在收拾計分板桌面的山崎老師。小惠火熱的視線很快就引起了露娜的注意，露娜轉頭與她相看，小惠趕緊撇過頭，不敢跟她對上眼，好像做壞事被發現，心虛又雀躍。真知子和奈奈見到小惠笑得那麼甜，就擅自認定她已經成為牧野老師後援會的「忠心」會員，暗自得意，隨後要告訴她晚上有後援會的慶功宴，小惠卻突然離開加油團，一個人朝體育器材室的方向走去。

    小惠走過去的理由很簡單－她看到露娜和一群男同學將籃球比賽的體育用具搬回器材室。這個行為本身很正常，但小惠的妄想症又莫名發作，她鬼鬼祟祟的跟在他們身後，小惠躲在廁所轉角處的牆後偷看，可因視線受阻，她看不到器材室裡面的情況，當男生們一一走出器材室，邊走邊笑，小惠聽到他們評論著山崎老師的身材很好等等的言詞，她的腦袋隨即就上演奇怪的成人劇場，還是多人纏綿的那種，加上露娜是最後一個走出體育器材室，滿頭大汗，女性汗衫因汗而黏貼在身上，如果仔細看，運動內衣的輪廓是看得出來的，感覺上就像剛才做了很激烈的運動。小惠的臉瞬間變紅，因為她想到的激烈「運動」是非常煽情的那種，她忍不住大喊：「不行！」露娜正在鎖器材室的門，嚇了一跳，四處張望，小惠立刻躲到牆後，蹲下身，因緊張而不停吞口水，內心祈禱山崎老師不要過來。事與願違，露娜懷疑的看著廁所的轉角處，鎖好門後，露娜用肩膀抹去臉頰汗水，體育館的器材室不通風，很悶熱，不過是幾分鐘放器具的時間，就足夠讓人全身大汗。

    「小惠，是妳嗎？」露娜這句話出口，小惠差點要回應，雙手摀住嘴，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敢承認是自己。

    露娜本想再問一次，被其他學生打斷，因為還有一些打掃工作，露娜後來就沒有確認，轉身去做別的事。小惠鬆了一口氣，依舊蹲著躲在牆後，僅露出一隻眼睛看著山崎老師分配同學們做清掃作業。小惠沉溺在露娜的美麗身影中，舉手投足都令她神昏顛倒，身心靈皆受到極大的滿足，但也不滿足。可惜，這幸福的時光沒多久就被真知子、奈奈破壞了，真知子從小惠背後抓住她的肩膀，她嚇得跌坐倒地。

    「小惠，妳在這裡做什麼？走啦，在牧野老師來慶功宴之前，我們要布置好餐廳迎接他們。」

    關於慶功宴，小惠一點興趣都沒有，不想去，然而這時她被露娜發現，為了將謊言演好，她只能答應去，並邀請露娜晚上一起來。小惠邀請露娜的這個舉動，另外兩人感到意外與不悅，露娜也很詫異，但沒有拒絕。出於對喜歡的人的保護與關心，露娜接受邀請合情合理，可對真知子與奈奈來說，山崎老師是屬於「敵方」，威脅性又太強，她們實在很不滿小惠，便在慶功宴之前罵她。

    「妳為什麼要找山崎老師，我們跟她又不熟，而且說不定到時候老師們會坐一桌，然後開始說教之類的，妳真笨，小惠。」奈奈生氣說，真知子在一旁附和，小惠無奈。

    「我怕牧野老師尷尬，也怕他被說閒話，跟一群女高中生吃飯，如果有其他女老師在，比較沒有問題，普通師生的聚餐。」小惠靈機一動，解釋原因，奈奈跟真知子互看一眼，覺得小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就沒再說了。

    在布置餐廳的時候，小惠滿腦子都在想露娜在器材室與那些男生可能會有的畫面，雖然她明白自己不該想那些無中生有的事，那種事只會徒增不必要的煩惱跟難過，但她真的很在意露娜，她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影響著她。見小惠心事重重的臉，奈奈靠過去，手肘推她的手臂說：「是不是後悔不該邀山崎老師來了？」小惠彎下嘴角，敷衍的點頭。在冠軍們到達之前，奈奈說著一些學校八卦，大部分都跟戀愛有關，小惠不想聽，自動屏蔽所有內容，將恭喜的紅布條掛上牆時，小惠看到手指上的創傷貼，想起露娜的溫柔，她心情複雜，掛好布條後，她抓了抓頭，小聲地問奈奈：「喜歡老師是可以的嗎？」奈奈笑了笑，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回答：「妳都喜歡上了，還有可能收得回來嗎？」這話有如千斤重的鋼筋壓上小惠，她低下頭又說：「難道不怕老師把妳當成小孩，因此拒絕妳嗎？」奈奈雙手交叉抱胸，很自信地笑道：「我會讓他知道我有多認真，絕不是小孩子。」兩位少女對望，年紀相同，個性卻相差甚大，在此之前，小惠不喜歡奈奈的太自信跟瞧不起人，不過這一刻她很羨慕她的勇敢，那是她做不到的事情，她對露娜從來都只敢躲起來幻想。

    「好啦，別再說些喪氣話，小惠，妳也別老是彎腰駝背的，抬頭挺胸，不然怎麼抵抗外敵。」奈奈邊說邊矯正小惠的姿勢，小惠雖然很感謝她的鼓勵，但對「外敵」一詞感到困惑。

    此時，餐廳的自動門打開，第一個到的人是山崎老師，三人一看到她，兩方禮貌打招呼，氣氛明顯怪異。露娜當然知道以她計分員的身份來慶功宴很奇怪，可是她放心不下小惠，加上想知道牧野這個男人的人品到底好不好，她必須幫小惠把關，雖說現代提倡戀愛自由，師生戀也不是稀奇的事，但總是要小心應對，小惠還沒成年。

    不久，牧野等人就到場了，原本的座位安排，奈奈都想好了，結果牧野竟直接選擇坐在露娜的旁邊，小惠傷心，默默坐在露娜的對面。整晚就聽老師們聊天，小惠安靜的埋頭吃蛋包飯，都沒發現露娜也點了跟她同樣的蛋包飯。露娜看似都在聽牧野講話，事實上，她的目光都在小惠身上，小惠吃蛋包飯的速度非常快，好像餓了很久，露娜見狀，伸手握住她的手，雙手觸上的瞬間，好似觸電，小惠猛然抬頭看她。

    「好吃嗎？小惠，我的也給妳吃。」

    不等小惠搖頭說不，露娜將盤子推到她面前，只見金黃色的蛋包飯上，有紅色的番茄醬畫出的笑臉，小惠今晚終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