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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莫名的说话声,似乎就是从伤口中传来!他为自己察觉到的东西惊得后退一步。像是察觉到了魏阙的小动作,原本一直盯着方立的扎纸人忽而抬起头来,看了魏阙一眼,红艳艳的嘴唇扬起,露出一个无声的笑。虽然扎纸人没有说话,但魏阙似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嘴里只会说些虚伪狡诈之言,那何不用……其他地方说?方立一副垂死模样瘫在地上,拼命挣扎:“魏阙……老同学啊,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虚荣心强,但真的没有坏心眼啊!你想想,我们以前相处的不是还很和平吗?”扎纸人一刀切在方立胸口。方立惨叫着,他胸前的伤口却全不受影响地大叫道:“为什么是我……不应该是我啊!我又没做错什么,我不就说了几句话!要死也该是那个瘸子啊!他才是最该死的!”魏阙皱眉,他觉得方立似乎知道了什么,“为什么最该死的是我?所有的事情,不是你们咎由自取吗?”这一刻,他忽然有些理解穆延的想法了,那些人……不过是报应来得太晚而已。“因为你是他姘头!”方立像是终于压抑不住一般,猛然叫道,“我们对你做点事怎么了!还不是你个同性恋太恶心?但我们有对穆延做什么吗?——没有!李家正他们甚至还被揍了好几次!他凭什么杀我们?要杀也是杀你!我们什么也没有做!是你看着他去死的!”“你说什么?!谁死了!谁看着谁死了!”魏阙脸色瞬间惨白。又一次……他又一次听到了这荒谬的话语。他不愿相信,甚至觉得……这不过是方立精神错乱之下的胡言乱语。可方立没有办法回答魏阙的问题了,他的头颅被扎纸人从中心劈开,深深的创口像一张呕血的嘴,声嘶力竭地呐喊道:“是我们杀死了穆延!”血花四溅,落在扎纸人身上,竟然将她整个身躯都融化了。整间包厢也随之融落,沙发,茶几,墙壁……全都化为粘稠的血液融入地面,取而代之的是粗糙的石壁,凹凸不平的地面。这里就像是个亟待填满的水池。方立的血咕咕冒着泡,缓缓蔓延。难以想象一个人会有如此多的血,如同喷发的涌泉,渐渐形成了个鲜血的池塘。血水已经涨至魏阙的小腿,很有可能将他吞没,但他却一动不动,犹如雕像。刚刚方立的血同样喷在了他的身上,灼热,带点黏腻。这种一身黏糊的感觉如此的熟悉,就像……就像当年那个没有看到穆延的天台下,浇了他满身的可乐。那或许,并不仅仅是……可乐。第九章尸裂地狱可是不是可乐,又能是什么?魏阙孤立在血池之中,在他身边是淹没在血水之间的方立。方立还没有死彻底,他想去伸手抓魏阙,疼痛让他面容扭曲,隐约还残留着那纸人的声音,贴着他耳边阴森森念道,“凡在世之人,不敬他人,挑唆妄言,歪门邪道者,死后打入血池地狱,小鬼割其rou放其血,使血蓄池中,终成血池。”他睁大眼睛,神智濒临消亡之际,他看到了汹涌的血海,须臾间将他吞没殆尽。方立的死浑然没有唤醒魏阙,灼热的血水把魏阙带到了往昔的回忆里,恍然间眼前又浮起高中的校园——沿路大树撑起了浓密的树荫,路的尽头是主教学楼,穆延撑在高处栏杆边对他招手。他撑着拐杖刚好走到教学楼正下方,他抬头对穆延笑,可笑到一半,他的表情突然僵住了,视线所及尽头,穆延身后笼罩着的漆黑阴影。那阴影越逼越近,猛然间向着穆延撞去,他想发出警告,然而好似有谁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无法发声,眼泪顺着他的眼角爬了满脸。他看到穆延一头栽了下来,在他的面前炸裂成满地碎rou。淌来的血液明明还是那么炙热,可偏偏浸的他手脚发冷。有那么一滴鲜血溅在了他的嘴角,他舔了舔……那腥味涩好像过期的眼泪。不不不,穆延没死,穆延不会死的!是方立在骗他,穆延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去自杀?魏阙踉跄的从血池中拔出腿,看也没看旁边的方立一眼,一步步走回斜坡中央,血水沿着他的裤脚滴滴答答渗在泥地上,很快又蒸发不见。魏阙走在无穷无尽的地道之中,他双目无神,整个人都沉在混乱的思绪中,他看起来就像被机关cao纵的人偶。一定是方立他们编出来骗他的笑话,他们根本就不想让他摘得善果,当年是,现在还是……走道还在下斜。每隔一小段,头顶就会亮起一节灯管。灯光凄白,映着左右凹凸不平的石壁,其上坑洼的纹路在悄无声息间发生了变化,待得魏阙越走越深时,那块块石壁之上的纹路竟演变成一张张人脸。这些人脸忽喜忽怒或哭或笑,可眼睛却全都牢牢的盯着行经而过的魏阙,目光之中有痴迷有苦痛更多的是深情,看不够的深情。如果魏阙这时候回过神来,他会觉得这些人脸无比的眼熟,尽管轮廓难辨,可那眉、那眼,分明就是无数张穆延的脸!他在盯着他,他们都在盯着他。可魏阙还是无知无觉朝前行走的,一直到一阵阴风迎面扑来,他忽然间惊醒过神来。最后一节亮起的灯管已经被他抛在了不远的身后,前方的路只剩无穷无尽的黑暗,他独伫在明暗交汇地带。左右的石壁往内凹陷出浅浅的洞窟,洞窟里摆着一尊尊姿势古怪的石像。一尊坐在地上大张着嘴,内里只剩半截舌头;另尊则是趴在地上,往前伸着手仿佛拼命的求救,然而他的两只手上却都没了五指……往下洞窟里的石像,处在昏暗之中的魏阙看不太清,姿势仍然各异,只是除了头几尊石像外,剩下的石像都尚未雕出脸面。魏阙被那些诡异的石像弄的毛骨悚然,不敢再往下走去。可等他准备回头走原路时,却听到前方一阵窸窸窣窣的碎响,好像有人在他前面拖着脚步走路。难道又是走散的同学?如果可以,他自然不想去找那些曾经面无可憎的同班同学。可比起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如同恶鬼般的穆延而言,至少……魏阙不想再继续伤神,眼下他还是努力逃离这个鬼地方为妙。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照明灯。手机之前被摔了一次,屏幕碎出了蜘蛛网,连摄像头都没能幸免,照出的光时不时就要闪烁一下,只能照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