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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毕竟今日来的人,是他谢陵构想里的,劫走陆岐的人坐不住的一个招数罢了。如果羡之要自己旁听了,那无疑就是让羡之承认现在来园子的叶窥鱼,就是他们在等的那个人。其实,谢陵也不想承认叶窥鱼是他们要等的人。羡之目光里带的几分笃定说服了谢陵。谢陵这才点了点头,往云栖走去。“好。”“也说不定是真的为西北之事而来。”羡之小声地说着,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说服谢无陵。再者赵祚这几日都在为西北报上来的事头疼,这事园子里的几人都是知道的。他将谢陵留在桌上的那盏茶端来呷了一口,却不是寿眉的味儿。他的眉头蹙了蹙,又将茶盏放了回去。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一缕希冀留给了叶窥鱼,毕竟叶窥鱼那般晴朗的女儿不该属于这片阴翳的诡云里。谢陵听见了羡之的谰言,抿嘴一笑,脚步却未顿:“最好如是。”他向来仁慈,不想亲口去破灭羡之的那一点憧憬,又恰是最残忍的,让羡之亲自去认清这件事实。其实他们二人都知道,叶窥鱼在这个时间点上的到来,就是在昭示着她不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叶窥鱼了。至少不再单纯的是那一个红衣猎猎的沙场女将军了。而事实确实如此。这位女将军褪去了她的一身银甲,放掉了她的红缨枪,挽了夫人髻,绘了重山眉。比之当初的飒爽英姿,现在要更婉约动人许多,也更像个女儿家,却不如当初那般引人注目了,像蒙了尘的漠上明珠。叶窥鱼叫宦奴领进了云栖正厅,见着上位正色端坐的信陵主,为羡之眼里的严肃一慑,遂行了周全礼数,伏身一拜。“妇窥鱼见过信陵主。”羡之却起了身,去虚扶了她一把,生了笑,道:“窥鱼阿姊,多礼了。您到底还是父皇亲封的大将军。”窥鱼的青颦微动,勉强扯了笑来应:“可如今也只是一个妇人了。”“当初阿姊为所嫁之人卸银甲,罢缨枪的事,在扶风可传了许久。那时,雅阁的娘子们可都艳羡了你这样的女儿好一阵,直说你这般的,才是真人物。”羡之道来旧事,实则是说予画屏后的人听罢了。他顿了顿,又道:“还问过我,可有机会在扶风遇上阿姊。我那时还说多半不会,没想到今日竟会见到阿姊。那不知阿姊跋涉而来,是为……”羡之说着往茶盏里添了茶,递去,“园子里的新茶,阿姊尝尝?”叶窥鱼接过那茶盏,不好拂羡之意地抿了一口,因着茶涩苦口,禁不住皱了皱眉头。须臾吞了这茶,又匆忙开口道:“是兄长之事,我来求羡之救救兄长。”说着叶窥鱼便要跪身下去,却被羡之抬手拦了一把。“阿姊且慢慢说。”羡之的不疾不徐作态,和当初的谢无陵倒是肖像,让叶窥鱼不禁冷静了些。叶窥鱼不敢与羡之那凌厉眼光相对,只有下意识将视线挪开,羡之也不追去,只将她这反应纳入眼底。羡之的眼神渐渐冷了去,像是染上了心底里的霜寒。“但阿姊需知,我虽是王孙,却也只是个信陵主,到底管不到这姑臧的事。况真论起来,叶侯比我的阶儿要高,他既解决不了,羡之恐怕也力不从心……”羡之将话说在了开头,叶窥鱼也听了个半懂。天家的人能在这扶风安身立命,多懂得四字——“明哲保身”。羡之会说这话,自然也怪不得他。可这么多年,叶伏舟独独托付了她这一件事,想着想着,叶窥鱼的眼眶便红,她尝试到:“是兄长叫人传了信给我,说若十日内再未收到他的消息,就上扶风来寻你。他多半是出了事,出了事……”说着叶窥鱼便用手抹了抹溢出来的泪,断断续续道,“我等到了第十一日,仍未收到消息,才告知了公公,策马来扶风。后又在驿站停留了几日,才辗转让人领来了这园子。”叶窥鱼说来突然一顿,她的目光豁然明朗起来,“我……定是有人故意害我家门才是。”叶窥鱼的断语说来字字铿锵,将那梨花带雨的风情都掩盖了去。“停留了几日……”羡之皱了眉头,喃了喃。他心底的想法也和叶窥鱼的话重合了。而画屏后的谢陵却在将方才纸笺上的山鹿纹重新绘了出来,看了一眼。又提笔写了新的纸条,让身边这个赵祚指派来盯着自己的小宦奴将自己的蓝绶取来,顺便再将纸笺送出去。宦奴为难地看着谢陵,谢陵看了看画屏外的二人,眉头皱了皱,羡之像是进了一处死胡同一般,被自己的想法限制了。所以羡之没有继续应窥鱼的声。谢陵收回目光,执拗地摆摆手,让宦奴现在就去。而宦奴从画屏后出现,必然是引起厅中渐渐静默的二人的注意,而这便是谢陵要的。宦奴悻悻然地看了羡之一眼,转身马不停蹄地出了门。叶窥鱼则循着往那屏风后望去,谢陵与她的目光遥遥相对。那画屏后映的身影总给她一种熟悉感。“窥鱼娘子安好。”谢陵在屏风后道。熟悉的声音让叶窥鱼心里更是又惊又奇,但一时想不出来这人是谁。即便是心里有了答案,叶窥鱼也不敢认,因为那人早已死在了元授二年。谢陵也并没从画屏后走出来,让叶窥鱼不得不偏了偏头,想探究一番。谢陵抿了抿唇,致歉道:“在下昭行寺人,方才旁听了二人谈话,还请窥鱼娘子勿怪。”谢陵的沉声总让叶窥鱼莫名生了种心安,就像她的兄长在身边一般。她这一生,只有过两个兄长,一个是叶伏舟,一个便是谢无陵。她颔首,下意识抬手将眼角的泪都拭去,一改了方才的六神无主。但也可能是和羡之亲近的缘故,她可以在羡之面前流泪,但不愿在一未谋面的人前,也是那副模样。她努力正色,肃然道:“羡之既肯信先生,窥鱼亦无妨。”“在下有一问,想询窥鱼娘子,”谢陵顿了顿,未听得叶窥鱼反对的话,便继续问道,“您可是独身来的扶风吗”“是。”窥鱼不假思索道,“夫婿未在府上,这事又刻不容缓,所以……”谢陵这一问,倒让事情在羡之脑海里的思路清晰了几分。他不似方才那般,仿佛被谢陵引出了那胡同。他挪了挪身,比方才更气定神闲地为自己斟了茶,这茶竟不是方才在亭里的翠螺,而是熟悉的寿眉味儿。羡之不禁看向了那扇画屏,喜色顿时满了眉梢,可能叶窥鱼真的是无辜的那一个?“信陵主,请继续吧。”谢陵见羡之在画屏外动了动,以为他有了主意,便又将主动权交了回来。羡之颔首,又道:“那叶侯最后是去了何处,竟要阿姊等上十日?”“我听来传信的人说,说是去了平之兄长那个酒窖。那年平之兄